剩下程采玉一個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吳鴻。當她看到吳鴻小心地取出一根根金針,有條不紊地做着消毒等準備工作時,原本充斥着懷疑的不屑,逐漸被濃濃的好奇所代替。
吳鴻瞄了她一眼,這才注意到穿着白大褂的腹黑眼鏡娘透着一股别樣的風情。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在醫生身上感受過的味道。烏黑的發髻高高挽起,透着一股高貴的氣質。寬松的白大褂之下,掩飾不住剔透玲珑的美妙曲線。
“喂,喂~”
帶着淡淡磁姓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吳鴻這才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地看着對方。順着白皙纖指所指的方向,他窘迫地收回手指。剛才對程采玉的身材曲線想入非非,以至于捏着金針的手指放到了酒精燈火焰上都沒察覺。
“沒事吧?”輕笑之後,程采玉不關心地問道。
吳鴻赧然一笑,搖了搖頭。
這時,裴家老二從樓梯口上來,帶着一臉的凝重。而張老教授趁機收了線,臨到挂斷時,對于蘇老的追問,他也沒有透露半點訊息。
來到吳鴻面前,裴家老二擡起沉重的手臂,遲疑了片刻,輕輕地落在他的肩膀上道:“吳鴻,我裴祺忠鄭重地拜托你,一定要将我父親救醒。”千言萬語彙聚成這一句話,讓吳鴻感到比的沉重。[
吳鴻拍了拍肩膀上的那個保養很好的手掌道:“裴二叔,請安心,我一定盡力。”
“那,有什麽需要我們提前準備和配合的麽?”裴祺忠心下稍安,追問道。
吳鴻想了想道:“這樣,準備一些滋補姓的食物,要清新爽口,滋補效力稍強一些爲佳。”
裴祺忠點頭記下,倒是張老教授提出異議道:“裴老的狀況,會不會虛不受補?”
吳鴻自信地一笑道:“現在是這樣,但等我完成第一階段的治療後,必定會改觀。”
程采玉隔着鏡片的美目一亮,張老教授随着開懷一笑道:“那我們還等什麽,這就開始吧~”
“好。”
吳鴻鄭重地洗了回手,然後回到裴老的床前,對左右的護士道:“撤掉所有的儀器。”
“心電儀也要撤?”程采玉帶着善意的提醒道。
吳鴻随手一揮道:“撤!”
程采玉不由被他果決的語氣和嚴肅的表情刺激到了,這家夥怎麽跟我擺着這麽一張臭臉?
很快,床前敞亮了許多。到了最後,護士正要離開,吳鴻指着氧氣管道:“一起拔了。”
“不行,裴爺爺就靠着這氧氣吊着呢,拔了有什麽萬一,你負得了責任嗎?”程采玉過來阻止道。
吳鴻平視着對方的眼睛,帶着内斂的霸氣口吻道:“既然我接下了這個病例,出什麽後果,我都能負責!”
張老教授連忙出來打圓場,裴祺忠也過來拉着程采玉勸道:“閨女,聽吳鴻的,畢竟人家有着神醫美名。你二叔我查過了,不是浪得虛名。”[
程采玉當即有些委屈地道:“裴二叔你什麽意思,你意思我去國外學回來的本事是浪得虛名嗎?”
裴祺忠軟言勸道:“行了,閨女你聰慧,從小就冠絕京城。你輾轉北美、歐洲學醫十年,也是你裴爺爺當初給你指下的路。我怎麽敢說你的本事是浪得虛名?”
程采玉這才收斂,稍稍不滿地哼了一聲。
這邊叔侄倆的竊竊私語,吳鴻并沒有在意去聽。在護士小心翼翼地撤走氧氣罐後,他已經脫掉裴老上半身的衣服,露出枯如樹皮的蒼老肌膚。他的手指緩緩滑過這位開國功臣的前後主幹經脈,偶爾觸及幾道殘留的傷口疤痕,仿若在聲之中,感受到戰火紛飛的硝煙味道。
吳鴻的動作很緩很慢,仿佛一個小學生在認真地做着手工作業。一根根熠熠生輝的金針,在他的手上緩緩地刺入老人家胸前的主幹經脈,直挺挺的立在那裏,蜿蜒成一條曲線。
程采玉扶着黑框眼鏡,盯着看了半天,不由撇撇嘴,那意味不言自明。張老教授皺着眉頭,沉吟不語,顯然也看不太懂。至于裴祺忠,根本就是個外行,隻是看看熱鬧而已。
不一會兒,十多根金針排布完畢。吳鴻直起腰來,深吸一口氣,手指屈成弓形,對着十多根金針飛快地逐一過去。肉眼看不見的氣勁裹着微微的元氣,精準地打在每一根金針之上。
程采玉帶着看破的笑意,轉而掃了裴祺忠和張教授一眼,卻發現二人根本沒有任何的質疑之意。忽然,張教授激動地道:“動了,金針竟然在顫動!”
程采玉連忙湊上前去,仔細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氣。數十根金針,竟然真的在動!而且程采玉還發現,金針顫動的幅度和頻率似乎隐隐相呼應。這家夥剛才屈指對着空中亂了一陣,竟能造就這般神奇的效果?
不等在場的兩位專家看出什麽門道,床上的裴老呼吸忽然變得渾濁起來。張教授急忙道:“吳鴻,這反應不要緊吧?”
吳鴻面表情地搖搖頭。但程采玉直接做的更絕,她竟然将氧氣瓶了回來,握着氧氣管,一副蓄勢以待的姿态。那架勢顯然是不完全信任吳鴻的判斷。
丢了一個白癡的眼神給這位腹黑的大齡剩女,吳鴻繼續自己的施針療法。此時他施展的是以前最常用的養氣培元針,隻是經過了他的改良,效果更加事半功倍了。眼下裴老的氣息渾濁是施針的正常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吳鴻化指爲掌,貼着裴老的胸前輕微地一震,數十根金針幾乎同時停止了顫動。接着他手掌一擡,數十根金針便齊齊地離開各個穴位,飛到空中,随後被他一手抄在了手中。
炫,實在是太炫了!
被科學意識熏陶了數十年的程采玉,也不得不承認吳鴻剛才起針的這一手非常之炫。因爲以她看破諸多國際魔術大師詭谲手法的經曆,依然看不透吳鴻這一手起針,究竟是如何達到這種效果的。
“咦,裴老他氣息平穩了,比剛才悠長了許多。”張老教授如獲至寶地發現道。
程采玉定睛一看,沒錯,呼吸的确恢複了,而且顯然比之前的狀況好轉了一些。看來這家夥有些門道~
可以說,程采玉雖然答應了不幹涉吳鴻的治療過程,但在她的意識裏,始終認爲華夏古醫缺乏科學依據,不管如何裝神弄鬼,都是唬人的技倆。眼前的小年輕,在她看來,也不例外。隻不過在過往那些唬人的古醫中,此人屬于絕對的佼佼者。
所以程采玉在等,等着看吳鴻的笑話。隻是吳鴻的神态和專注,又讓她産生一種錯覺。她搖搖頭揮去腦海中的不科學想法,繼續盯着吳鴻接下來的動作。
有關心髒的針術治療,吳鴻曾經有過歐陽明春這個成功的經曆。不過在裴老的身上,情況又有不同。但他已經積累了一定的經驗,面對這人體的核心器官,出手之間沒有起初那麽多謹小慎微了。
所以在施展了一遍養氣培元針之後,吳鴻當即開始了心髒隐排異的治療。這個過程就像是将多個錯位的精密齒輪重新複位,其繁密程度不亞于最精密機械儀表的手工制作。
兩個鍾頭以後,外行如裴祺忠也看出了些許門道,吳鴻這是在不停地重複兩套針法。程采玉原本抱着氧氣瓶的手臂已經轉爲扶着氧氣瓶了,眼皮耷拉着,沒有了最初的好奇關注了。隻有張教授,依然精神奕奕地盯着吳鴻的每一個動作,觀察搜集着裴老的每一個臨床反應。
又過了兩個多鍾頭,帶着聽診器的張教授驚喜地道:“心跳的雜亂好轉了很多~”
情況在不斷地好轉,在場每一個人心中的期望也在不停地增加。裴祺忠按耐不住地焦急道:“吳鴻,這樣下去,老爺子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吳鴻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難消神色的疲憊,變成了慘笑。裴祺忠當即有些赧然地揮揮手道:“你休息,我太心急了,我的錯。”
程采玉已經度過了最困乏的時期,看過張教授一絲不苟的記錄,對吳鴻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她一邊安慰着裴祺忠,一邊提議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吳鴻搖搖頭道:“不行,治療必須持續進行。還有最後一個療程,我加把勁,問題不大。”
“可是,馬上天都亮了,你都忙活一夜了……”程采玉的語氣嘎然而止,因爲吳鴻已經再次投入到施針治療中去。
萬壽路乙15号,孫家。
孫炎昨晚意外地被父親召回别墅,今早他沒敢賴床,随着習慣早起的父親一起早起、運動。在他看來,父親的心情不錯,而且是越來越不錯起來。
餐桌前,孫宇江喝光杯中的牛奶,保姆将他的手機遞了過來。接通電話後,他隻短暫地嗯了幾聲便挂斷電話。回頭接着對孫炎道:“通知丁瑞敏,和吳鴻的合同不要簽!”
“爲什麽?”孫炎不解地道。
孫宇江拿起一塊面包,大咬了一口道:“裴家的老頭子就剩一周可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