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不像是暮鼓晨鍾般的老人嘴裏所能喊出來的。丁瑞敏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這位資深的勘測老專家有些頭疼。倒是其身旁的郭盈可随着鼓起掌來,蔥盈白皙的纖指透出幾許紅潤,看得出來她的鼓掌很是貨真價實。
滿屋的掌聲頓時彙集起來,中間幾位一直靜觀其變的各路專家盡管不明就裏,但卻不妨礙他們交頭接耳地表達贊賞之情。
掌聲停歇,郭盈可蔥白的食指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字斟句酌地道:“吳先生,你剛才的安保方案非常精彩。乍看起來,似乎跟這次雙方合作的談判議題沒有關系。但丁總抛出這個議題,确非無的放矢。”
說到這裏,郭盈可富有深意地停頓了一下。丁瑞敏略顯不滿地撇撇嘴,想到自己剛才的奇招沒有奏效,于是老實地等着郭盈可抛出她的重磅炸彈。
對面的吳鴻目光打量着郭盈可,沒有任何反應。倒是歐陽靜瑤伸出手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郭總,請繼續。”不經意間露出手腕上流光溢彩的玉镯,讓滿面笃定之色的郭盈可暗暗一驚。
盈盈一笑,恰到好處地掩飾了一抹驚訝情緒。郭盈可繼續道:“不得不承認,坦拉斯油田之所以會成爲華夏石油總公司旗下的境外油田,除了我們勘測部一衆專家員工的功勞之外,吳先生你也是功不可沒。在我們集團公司險死還生的一百多名員工的意願裏,甚至想把整個油田白送給你。”
歐陽靜瑤美目不由增添了幾抹亮色,難道說今兒對方的陣營裏還會出現一個強有力的奧援嗎?但吳鴻卻不這麽想,那女人臉上露出的挑釁表情,注定這番話透着先抑後揚的詭異。吳鴻隻擔心,待會她抛出來的炸彈,可不要是自己無法接住的那一種!
滿屋靜寂。隻有郭盈可那理性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是從集團公司的角度、從國家的利益出發。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幾番折衷之下,我們引用了數十年前的方式,以吳先生持股的辦法,中和各方利益和意願。我很贊成這種做法。吳先生你救人有功、反恐有功。自然應該得到獎勵。可是百分之五的股權嘛……”
歐陽靜瑤忍不住提醒道:“郭總。我想說的是,這百分之五的股權,不僅僅是吳鴻赢得的股權獎勵。還包括今後坦拉斯油田開發過程中的安保酬勞。”
郭盈可攤攤手道:“歐陽小姐,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是現在喀羅約恐怖組織已經覆滅,青尼羅省一片太平。油田的安保工作,甚至憑借我們自己的力量便能做的很好。所以這方面的酬勞,如何能讓人信服呢?”
丁瑞敏聽到這裏,臉色終忍不住有些緩和。他就算再看郭盈可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這套組合拳打的漂亮。如果吳鴻無法說明油田安保工作的重要性和危險性,那麽百分之五的股權多少會因此而縮水。那己方談判的目的便輕而易舉地達到了。
看來之前千方百計地避開吳鴻在促進坦拉斯油田開發一事中貢獻不談的策略,着實落了下乘!丁瑞敏暗暗贊許郭盈可的同時,不由地想到。
誰知,歐陽靜瑤嫣然一笑道:“郭總,今兒早上我還看了新聞,燕南軍區派往達爾富爾省的維和部隊剛剛出發呢。”
言下之意,那地方要是能夠太平,還需要派維和部隊過去嗎?郭盈可臉色一滞,不由暗自打量起這位輕描淡寫間便擋住了她話裏機鋒的花瓶妹妹。
可是随之回應的吳鴻,說出的一番話,在歐陽靜瑤防守的基礎上,打了一個漂亮的反擊,頓時将郭盈可逼到了角落裏,退無可退!
“丁總,郭總,這安保工作你們自己組織不是不可以啊。但是我想确認一下,難道那一百多個勘測部專家員工在坦拉斯工作的時候,你們沒有組織安保工作嗎?”
這話噎得對方無人敢回答。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吳鴻解救人質的時候,清楚地知道其中有着十來個人是保安人員。
所以吳鴻看着衆人反應,不由輕笑道:“所以坦拉斯油田啓動開發後,你們當然是可以繼續自行承擔安保工作的。但是到時候,有多少員工願意去賣命,恐怕就難說多了。”
頭皮發白的勘測老專家頭搖得很是煞有介事地道:“沒有讓人放心的安保,反正我是不會去的。在蘇丹那個危機四伏的地方,一般人是靠不住的。”
得了,果斷的完敗!
郭盈可的臉色有點精彩,丁瑞敏不得不接過去道:“既然話題都聚焦到安保這一話題上了,不知吳先生能否做一份詳細的安保方案。我們雙方也好根據這份安保方案,來進一步确定合作力度。”
吳鴻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道:“這需要跟你們的開采計劃相配合。”
丁瑞敏伸頭看了看郭盈可身邊的那位專家,随即吳鴻便接到了一份坦拉斯油田總體開發計劃。
會議到這裏便進入了尾聲,第一次磋商,僅僅是磋了,沒怎麽商。郭盈可勉強地丢了幾句客套的話語,吳鴻和歐陽靜瑤自然不可能真的留下來享受奢侈的酒宴。
奧迪q7緩緩地駛離北大街9号,丁瑞敏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對着電話那頭恭敬地将剛才的過程彙報了一遍。
孫宇江詫異的聲音傳來道:“你說那小子安保方案透着很濃厚的軍事戰略思想?看來蘇丹那活幹得漂亮,根本不是僥幸。查查他的背後,有哪些軍方的人。”
丁瑞敏恭敬地點頭應是。他們顯然想不到吳鴻那洋洋灑灑的一套安保構想,隻是愛麗絲臨時抱佛腳的成果。
反觀在郭盈可跟藍家的主人彙報了情況之後,對方直接說了句:“這小子有點妖。”随後便挂了電話。
回程的路上,歐陽靜瑤将那個粗糙的油田開發計劃放在腿上,邊翻邊埋怨道:“這分明就是難爲人,就憑這一份尚未定案的開發計劃,我們怎麽做出毫無纰漏的安保方案?到時候對方總能挑出刺來,擺明了要從我們的百分之五中摳去一點。”
吳鴻拍了拍她的柔肩安慰道:“瑤瑤别急,這不有我呢嘛。到手的真金白銀,他們還想搶走,門都沒有!”歐陽靜瑤幽幽歎了口氣,白了他一眼,很不明白他是哪裏來的信心。
“雷哥,這份開發計劃你複印一份,做一份安保計劃。必須固若金湯,能夠抵得住a級雇傭軍團騷擾的那種。”
關天雷興奮地一瞥觀後鏡道:“得嘞,明白。”
歐陽靜瑤美目一亮,似乎想通了什麽,剛才的沮喪頓時褪去了幾分。
剛到四合院沒多久,申浩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吳先生,回來的時候,我和一起在蘇丹受難的同事說了,他們都表示隻想你負責坦拉斯油田的安保工作。我琢磨着弄一份聯名請願書之類的,遞交上去。”說完,申浩有些惴惴不安地等着吳鴻的回應,生怕自己這招有些畫蛇添足之嫌。
吳鴻沉吟了幾秒鍾後道:“嗯,有想法。不過這請願書可不能交得太早了……”
申浩當即興奮地道:“明白!”
挂了電話,吳鴻心想着,申浩總算是知道點默契了。剛才回擊郭盈可時,他利用的便是民意。會後申浩便懂得将這種民意落實在白紙黑字上,以備不時之需,可見對方的确是用心替他做事了。
不多時,歐陽明德和歐陽天父子出現在四合院。畢竟昨晚吳鴻陷在局裏幾個鍾頭,他們不過來看望慰問,于理是說不過去的。
吳鴻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便将這對父子交給了歐陽靜瑤,自己則以做安保方案爲由躲進了屋裏。歐陽明德父子倒也識趣,和歐陽靜瑤說了沒多久,便自行告辭。
臨到飯點,楊晨興匆匆地拉着趙雪回來了。一腳踢開正房的大門,将一股腦的布包倒在桌子上,對吳鴻喝道:“别在屋裏裝文化人,趕快出來幫我鑒定鑒定。這可是我花了一早上,從潘家巷淘來的寶貝。”
潘家巷是燕京遺老遺少最愛光顧的地方,這裏常能拾遺檢漏,流傳着很多突或至寶的傳說。
吳鴻和歐陽靜瑤聯袂出來,看着一臉苦笑的趙雪伸出兩個手指頭,不由咂舌地道:“楊學姐,這點寶貝你就花了二十萬就買到手啦?”
楊晨沒聽出他話裏的譏諷,很是得意地拿起一塊透明的玉镯道:“怎麽樣,我的眼光不錯?”
吳鴻從她捧着的手心裏,拿起那塊玉镯,随意地在手裏抛來抛去,然後仍在桌子上道:“三百塊的地攤貨。”
趙雪不由啊的一聲道:“這可是花了兩……”在她即将吐出價錢的時候,楊晨及時地堵住了她的嘴巴。悻悻之餘,楊晨連肉痛都來不及表達,便捏起一個形如至寶的綠色戒指,煞是緊張地遞給吳鴻道:“看看這個怎麽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