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門外開始三三兩兩地聚集了些人。其中内科腎病專科辦公室的醫生,也就是陳醫生和他的同事們,幾乎最早地等在了這裏。
距離24床病人進入獨立病房,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十個小時。眼看着三天的期限将至,知曉内情的醫生、護士乃至24床同病房的病友們,都帶着滿腔的好奇過來看個究竟。
獨立病房内,蘇老一邊捶着腰身,一邊沖吳鴻解釋着剛剛化驗出來的幾項關鍵參數。
“首先,從皮膚上看,病人的水腫已經基本消退。其次,從尿檢的結果來看,蛋白含量隻比允許的上限範圍略高一些,比起治療前,已經是天壤之别了。”[
“最後的血液檢查結果,蛋白含量已經大幅度回升,雖然距離合格線還差一分,但那隻是時間問題。另外血脂也見明顯下降,病人的生理體征都逐漸恢複正常,除了身體有些虛弱之外,可以說腎病綜合症的臨床表現已經消失的七七八八了。”
病床邊,兩位細心的護士正在給李母坐着最後的清潔。
治療的過程中,李維山陪在一邊,和吳鴻一樣,幾乎三天三夜沒合眼。現在聽到蘇老的解釋和分析,他一掃臉上的疲态,興奮的像個孩子一般拉着沉睡中母親的手,不停地摩挲着。
不多時。病房門忽然打開。
關天雷猶如鐵塔般地守在門口,擋住外面熙攘的人群。
蘇老當先精神矍铄地走出來,朗聲道:“首先謝謝大家對24床病人的關心,現在病人已經結束了神奇的治療過程。經過我的全面檢查,腎病綜合症的臨床表現已經基本消失。毫疑問,這次治療是非常成功的。現在,請大家讓一讓,病人需要回房休息。”
随後,在兩位護士和李維山的看護下,李母被了出來。圍觀的人群随着李母的病床散了一大半。現場隻剩下陳醫生等一衆白大褂還在翹首以盼。
過了一會。衆人見到吳鴻還沒有露面的意思,中年女醫生終于帶頭開口道:“蘇老,吳神醫怎麽不出來見見大家,給我們說些什麽呢?”
陳醫生稍顯遲疑地上前一步道:“是啊。蘇老。我還欠吳神醫一個道歉。”
“對呀。我們都欠吳神醫一個歉意……”
技不如人,低頭認錯,總算是這群年輕人還有得救。蘇老心中暗自揣摩着。這才道:“這樣吧,吳鴻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在這獨立病房裏,除了李維山之外,就他一個人中途沒有休息過。所以大家有什麽話,可以進去說,說完趕快出來,讓他休息。”
呼啦一下,約莫十來個醫生全都擠了進去。空蕩蕩的獨立病房中,吳鴻正躺在陪護椅上,呼吸均勻地睡着了。
中年女醫生沖着大家噓了一下,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
漸漸地,衆人眼裏閃過一絲久違的意動。眼前這人雖然不是醫生,但形間卻樹立起一個高大光輝的形象,這個形象正是他們兒時夢想中的那個影子。
可曆經歲月的雕飾,一個個逐漸被現實所磨砺。救死扶傷開始變成了報告中的生硬詞彙,麻木不仁、金錢至上,開始成爲他們職業生涯中的主旋律。
這一路走來,撿了芝麻,丢了西瓜,又有幾人能知?
蘇老立在一邊,默不作聲,他察覺得出這群年輕人所受到的形觸動。在他的生涯中,也有過舍本逐末的錯誤舉動,好在他及時糾正了方向,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醫術的鑽研上。最終獲得業界泰鬥之名,名利和金錢便滾滾而緻。
對于眼前的這群年輕醫生,金錢是芝麻,還是西瓜,希望他們通過這次事件能夠明白。
蓦地,在陳醫生的帶領下,一群白大褂不約而同地朝着吳鴻鞠了個躬,表達了聲的歉意。[
随後,衆人默不作聲地有序離開。獨立病房恢複了平靜,關天雷依舊變回了不動如松的姿勢,守在門口。
三個鍾頭以後,時間到了正午。吳鴻終于醒來,三日的連續治療,讓他疲憊不堪。不過經過了此番休息,體内元氣充沛異常,更勝從前。而周圍布置的小小聚靈陣中的能量,已經被他吸收殆盡。
換作是平時,他絕對沒有這麽快的吸收和轉化速度。
看來這種倒空自己的方式,很适合進行武道的修煉。當然前提是必須掌握聚靈陣的布置方法以及擁有足夠充足的晶石資源。所幸的是,吳鴻恰恰滿足這個條件。換作别人,隻能幹瞪眼。
從陪護椅上爬起來,響聲當即驚動了房間裏的另外一人。
“你醒了?”一個略顯沙啞的女聲傳來。
吳鴻回頭一看,才發現那個年輕貌美的護士居然就在他的身邊坐着。隻是他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故作清咳一聲道:“那個,現在幾點了?”
美女護士将護士帽撐在纖長的手指上,靈巧地轉悠起來道:“我不叫那個,我叫慕甜甜。大神醫你睡了三個鍾頭了,現在剛剛十二點鍾。”
吳鴻摸了摸額頭,順帶遮擋住稍顯尴尬的表情道:“呃,甜甜,你也辛苦了三天三夜了,怎麽不回家休息?”
慕甜甜故作恍然地道:“哦,大神醫這是想趕我走呀。不過很不巧,我是奉蘇老的命令,來聽候大神醫的差遣。現在大神醫醒了,應該餓了吧?”
吳鴻正待否認,不想肚子很不配合地唱起了空城計。
慕甜甜莞爾一笑,帶着嬌憨地語氣命令道:“不許走。好好待着,我馬上幫你把飯拿來。”
看着那嬌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吳鴻不由有些後悔留在醫院休息了。不過當時他的确有些撐不住了,現在後悔似乎也沒有用。
不多時,慕甜甜輾轉回來,手上提着一份快餐和一份不鏽鋼餐盒。帶着淡淡的體香來到吳鴻身邊,慕甜甜将那餐盒拿出來,塞到了吳鴻的手上。而她自己則拿着快餐盒,坐在一邊吃了起來。
吳鴻瞥見餐盒上娟秀的名字,不由恍然般升起一股錯覺。仿佛身邊的慕甜甜是另一個唐小婉。隻是唐小婉從嬌俏護士到少校的華麗轉身。實在毀滅了他心目中的不少美好感覺。
“你在想什麽,還不快吃?”慕甜甜眼角的餘光瞥見吳鴻在發愣,不由提高語調輕喝道。
吳鴻倒也不以爲意,呵呵一笑。端着餐盒狼吞虎咽起來。
頓了頓。慕甜甜一般拌着快餐盒裏的米飯。一邊道:“對了,大個子和大孝子兩人,現在正蹲在門外吃飯。他們說要等你醒來~”
吳鴻哦了一聲道:“你怎麽稱呼别人。總愛加個‘大’字?”
“這個嘛,不告訴你~”
吳鴻可不可地聳聳肩,不再發問了。
“喂,大神醫,你不高興啦?”沒過多久,慕甜甜倒是首先忍耐不住地問道。這一問,讓吳鴻徹底将她和唐小婉區分開來。至少當初和唐小婉所扮的嬌俏護士在一起,她就沒這麽多話。[
吳鴻邊吃邊道:“沒有,你能給我送飯來吃,我謝你還來不及,怎麽會不高興?”
慕甜甜撇撇嘴道:“得了吧,你們這些大人物,嘴上雖然不說,待會見到蘇老,還不知道怎麽編排我呢~”
“呵,我算什麽大人物?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而已,況且我也不是聖人,我有我的訴求。”吳鴻說到這裏,看了瞪着大眼睛的慕甜甜,頓了下道:“當然,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慕甜甜不禁柳眉倒豎,瞪着一雙大眼睛,嘟着嘴巴想了半天,也沒吐出半個字來。良久,輕歎了一口氣,倒讓吳鴻忽然覺得像是在欺壓她似的。
很快,吳鴻的餐盒裏便見了底了。慕甜甜見狀準備接過來,可是碗底還有些飯粒,吳鴻拿着筷子靈巧地一一夾起來放進嘴裏。
這本是不浪費糧食的好習慣,可看在慕甜甜的眼裏,嘴唇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一股異樣的感覺瞬間傳遍她的全身。
按說身爲九五後的她,不該像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年輕人那般,将共用餐盒視爲某種親密接觸。可在她的骨子裏,偏偏有着這種傳統的因素。就像她的細心一樣,在同齡人中屬于稀奇的存在。
将餐盒撿拾幹淨,吳鴻順手交還給了慕甜甜道:“喏,謝謝啊。這幾天一起合作,你做得很好,我欠你一個表揚。你放心,我會跟蘇老說說,給你們兩位護士一些獎勵。”
病房外,李維山和關天雷分别蹲在門的兩邊,捧着一次性飯盒,像是質樸的農民工一般,邊吃邊聊着。
“雷哥,我家裏突然多出來的五萬塊錢,是你留下的吧?”
關天雷嘿然一笑,随手一揮道:“那都是小事,你真正該感謝的是吳老弟。不,現在該叫吳神醫了。他被你訛了五千塊錢,不僅沒跟你追究,而且費這麽大力氣治好了阿姨的病。”
李維山幽然一歎道:“是啊,我李維山上半輩子,除了老媽,還沒欠過誰這麽大的人情。雷哥,你說我該怎麽報答他?”
“這事好辦呀,你不是已經表過态了嗎?下半輩子任他差遣,以報大恩。我覺得這樣挺好~”關天雷語氣平淡地道。
李維山驚訝地合不攏嘴道:“雷哥,我一業遊民,就算任他差遣,能幹什麽呀?”頓了頓,他察覺到了關天雷臉上的認真,疑惑地道:“難道雷哥你也是這樣想的?”
“沒錯,我現在就是一落魄窮光蛋,正準備撒潑打滾求他收留……”關天雷帶着幾分認真、幾分調侃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