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要!”
“呃,換一個行不?”
“嗚嗚…………”
眼看趙恬又要哭,劉啓看到了她手中的小瓷盆,趕緊抓起來揚了揚:“你拿這個要幹什麽?養花麽,叔父教你種花好不好?”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果然,趙恬立即止住了哭聲,稍微猶豫了下怯生生的說道:“我不要花,我要魚。”
“哈哈,這個好辦,你等着,我這就給你抓一條來。”
劉啓在角落裏放置修建花草工具的竹架上拿了一個竹竿,用小刀把竹竿一端削成銳角,走到池邊撒了把魚食,水中的遊魚立即被魚食吸引圍攏過來,劉啓看準了閃電般将削尖的竹竿插入水中,再提起來時竹竿上已經多了一條拼命掙紮的紅鯉魚。
可劉啓得意洋洋的将魚拿到趙恬面前的時候,趙恬卻放聲大哭,這回的音量明顯又提高了一個檔次,劉啓被震得耳朵都快炸了。
對了,她沒說要烤着吃來着,劉啓哭笑不得的放下竹竿,可這回無論如何也哄不住趙恬,正手忙腳亂間,聽到了趙慈的聲音由遠而近。
“惜憐,快來哄哄你妹妹。”
劉啓可算盼來了救星,聲音都有些發顫。
趙恬見了姐姐立即停止了哭泣,委屈的申訴劉啓的“惡行”,撅起小嘴小聲抽泣着。
趙慈橫了劉啓一眼,眼神中明顯有些愠怒,低頭安慰了妹妹兩句,拉起妹妹的手走到池塘邊。
劉啓已經下了決心不再招惹趙慈,本想悄悄離開,可看到趙慈在水邊脫下鞋襪提起裙角無意中露出一截宛如羊脂白玉般的秀美小腿之後就再也邁不開腿了,天哪,這妮子當自己是透明人麽?
趙慈還不滿十七歲,平日很少走出深宅大院的她當然不知道這位“長輩”滿腦子的邪念,在淺水處一個石塊圍成的圈内遠遠抛下魚食,不一會兒水面就波動了起來,趙慈又往石圈内投了一把魚食,清澈的池水下清晰的看到幾條或大或小五彩斑斓的魚遊進了石圈裏,當她熟練的連魚帶水捧了起來輕輕放進小瓷盆裏,趙恬破涕爲笑,興奮的喊道:“姐姐真厲害。”
突然,劉啓沖了過來,一動不動的死死盯着石圈,趙慈和趙恬吓了一跳,可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又不像是和她們開玩笑,趙慈也有些害怕,輕聲叫了他幾句也毫無反應。
趙慈隻好輕輕拽了拽劉啓的衣袖,可沒想到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哈哈大笑,竟然一把捉住趙慈的小手,興奮的大喊:“有辦法啦!惜憐,你真是太聰明了!”
“啊!”
趙慈驚叫一聲使勁抽回雙手,緊咬着銀牙狠狠瞪着劉啓,眼中快要噴出火來。
劉啓也感到大事不好,現在的風氣雖然比較開放,男女之防遠遠不及明清時那種變态的程度,如果兩人是兩情相悅的話這樣的舉動也沒什麽,可惜,劉啓在趙慈心中的印象本來就不好,離登徒浪子也就僅僅一步之遙,這回算是把這頂色狼的帽子徹底扣死了,今後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摘掉。
趙慈恨恨的一跺腳,緊咬朱唇轉身牽着趙恬奔出院門。
“子淵,子淵……”趙笮的呼喚聲中,本想追上去解釋的劉啓不得不停下腳步。
“用不着這麽巧吧!”欲哭無淚的劉啓極無辜的看着“及時”回來的師兄。
劉啓清楚自己離完全适應這個時代還差的很遠,雖然表面上言行舉止和旁人無異,可心理很多根深蒂固的東西是不可能短時間轉變的,有些思想甚至永遠也不可能改變。
比如這男女之事,劉啓非常專情也很反感濫情的人,除了自己的女朋友外從未和其它女孩兒來往過密,不僅因爲嚴格的家教,自身的性格也決定了他幹不出見了美女就直勾勾盯着不放或死皮賴臉的上前搭讪調戲的事情來。
當然偷偷看兩眼滿足下視覺感官或和朋友之間拉個手搭個肩什麽的小動作在自己的那個年代是再自然不過了,根本算不得什麽。
所以,劉啓自認爲自己絕對當得起“君子”二字。
可是,盡管已經很小心了,但現在和身邊的人相處時劉啓仍然會不自覺的做出些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舉動來,而這些舉動使得他的形象,起碼是部分形象在旁人眼中改變了一些。
比如幾句無心之言讓于吉誤會自己,幾經考驗之後才敢将太平經托付;還有面對手下毫無威嚴,使得高騰他們一度心生間隙;而現在,把趙笮父女當作以前的朋友一般口無遮攔,卻被認爲自己對趙笮不敬,對趙慈不軌。
甚至因爲師門之誼和志趣相投而從未在意自己失禮之處的趙笮都以爲自己輕浮浪蕩,幾次言語暗示。
“君子”變“賊”,這麽大的落差叫人怎麽接受的了?!
天地良心,自己對趙慈可真沒有太多非分之想啊,愛美人之心人皆有之,趙慈生的甜美讓自己曾經心動不假,可自己對她更多的是欣賞和感激,絕對沒過想染指她的念頭啊!
以後就當美女是毒藥,一定要敬而遠之!劉啓心中含淚告誡自己。
“師兄快來,我正要去尋你。”化悲痛爲力量,劉啓隻好将心思投入平天下的大業當中去。
兩人并肩邊走邊說,趙笮一臉凝重:“子淵,此番賊軍來勢洶洶,江州危矣,時間緊迫,已來不及調集兵馬,如今唯有探明賊軍下落後爲兄領一支騎軍出擊将其拖住,好爲援軍馳援江州争取時間,賢弟智勇雙全,可願冒險出城替我前去接應援軍?”
“啊?不可不可。”劉啓大吃一驚連連擺手急忙勸道:“師兄身爲一郡之首,怎能親身煩險,萬一有個閃失江州可真的危險啦!”
趙笮打斷他的話:“子淵盡管放心,爲兄并非要與賊軍搏命厮殺,我率騎軍來去如風,找到賊軍蹤迹便去襲擾,引賊軍結陣迎戰時我卻遠遁避走,意在拖延其進發速度,并不深陷戰陣之中,待其身後我大軍和郡北之援兵趕到,再圍而殲之,定可一戰成功。”
“呃,可是這股賊兵和官軍爲敵多年,俱爲狡詐之輩不乏善用兵法之人,怕不會輕易中計,再者江州四周山高林密,不利騎兵作戰,萬一……總之師兄不可輕離江州,若有閃失江州定然難保。”
劉啓可沒那麽樂觀,那些黃巾賊兵可都是造反多年優勝劣汰剩下的人精,這個計劃的目的太明顯了,賊軍不可能看不出來,若在平原地區或許還可以實現,可永甯的地形實在不利于騎兵機動,别反叫賊軍設個套兒讓趙笮陷進去。
假如趙笮被擒,賊軍拿他威脅守軍獻城投降可怎麽辦?
“我受師傅重托扶助于你,可如今……唉,請賢弟見諒,爲兄身爲太守肩負守土之責,實不忍滿城百姓遭受橫禍。”
趙笮用力摁了摁劉啓的雙肩堅決的說道:“賊軍輕裝行進,缺少糧草箭矢,又沒有攻城器械,若非逼不得已也不願攻城,其目的在我,若我現身或可吸引住賊軍,我意已決,子淵不必再勸,爲兄隻想懇請賢弟及早離城接應援兵,若我事敗身死,能否剿滅賊軍爲我報仇就全仗賢弟了!”
雖然明白趙笮是給自己個借口離城避禍,劉啓還是感到很不舒服,自己是那麽沒義氣的人嗎?
劉啓立即佯怒道:“這種事要做出來以後誰還會一心一意和我結交爲我效力?此事休要再提!師兄若還念及師傅重托,當盡心率衆守城保我無恙才是!”
趙笮知道劉啓是拿話堵自己,還想再說什麽,幾次張口卻說不出來,最後激動的說道:“能得遇賢弟,死而無悔!”心裏卻想着出府之後安排幾個親衛留在劉啓身邊,若拖不住賊軍,綁也也要将他綁出城去。
這話怎麽像生離死别一樣,劉啓趕緊搬出了自己剛剛有些靈感還未來得及仔細推敲的想法:“我有一計或可盡殲來犯賊軍,師兄聽過再做決定不遲。”
趙笮一聽立即精神一振:“哦?子淵有何妙計?快說快說。”
劉啓拉着趙笮走到池塘邊趙慈抓魚的地方:“我倒不擔心賊軍能夠攻下江州,如師兄所言,賊軍人數不比守軍多多少,缺少攻城器械,江州城高池深,哪有那麽容易被攻下,我所擔憂的是如果賊兵在我軍合圍之前逃竄進山的話,再進行清剿可是要艱難的多,耗費兵力錢糧無數不算,周圍的百姓可要遭殃了。”
“兵臨城下,江州眼看不保,賢弟爲何斷定賊軍未戰先敗,倒琢磨起清剿潰兵之事來了?”趙笮急不可耐的催促劉啓。
劉啓卻自顧不緊不慢的說着:“我軍兵力不亞于賊軍,且依仗城池之固,爲何師兄斷言賊軍必可破城?”
“我軍精銳仍在數百裏之外,城中守軍大多爲留守老弱,嚴顔私軍中兵卒軍心不定,而賊軍已是窮途末路置于死地,必然拼死一戰,所以我軍人數雖不少于賊軍,可戰力卻遠遠不及,更爲關鍵者,守城全仗弓箭,我空有強弓利箭,軍中善用弓箭者卻僅二百餘人,還要兼顧四面。缺少弓箭壓制,賊軍制些簡陋竹梯就可攀城,其若傾其兵力攻擊一處,試問該如何守禦?”
“啊?!才二百多人?這個這個……呃,用火攻,對,賊軍攀城時澆以火油以火燒之!”劉啓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能以遠程射擊有效的壓制敵方進攻的話,守軍隻能眼睜睜看着敵方從容攻到城下,隻靠滾木礌石阻止敵軍登城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