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統看向李光,李光點點頭表示李茂所說是真的,兩人齊望向劉啓示意他做個解釋。
劉啓當然沒法解釋,而且也看的出李茂是鐵了心不願承認自己,就算編個理由作出合理解釋李茂還是會想别的辦法阻止李統他們承認自己,畢竟在赤川這一畝三分地,李茂才是最高領導人。
從剛才護院們未聽從李統退出去就可以看出李茂若是不願服從于吉之命幫助自己,即使李統他們承認自己也沒用,繼續留在這裏也是白費力氣,還是安全脫身要緊。
劉啓傲然說道:“此事詳情恕我今日難以明言,不過伯盛公不必爲難,我不會強人所難,我即刻就走隻當從未來過赤川,還請諸公忘記今日之事。”
李茂聽了态度明顯緩和,施禮道:“事關重大,茂不得不慎之又慎,他日元美公若能親臨赤川,茂定率全族聽憑使君差遣。”
“若日後元美公因此怪罪,茂願獨受責罰。”李茂搶先說道,想堵住李統的嘴。
李統怒道:“若無元美公相助,李族早已覆滅,你我焉有今日?如今他師徒向你我求助如何忍心袖手旁觀,你我豈不成忘恩負義之徒?”
李茂大喝道:“此人疑點重重,無法斷定真假,我之決斷關系全族安危,不敢輕言舉族犯險,我意已決,再有多言者家法發落!”
“送客!”沖劉啓略一拱手,李茂背過身子,李統氣的胡須亂顫,可又無可奈何,滿臉愧色向劉啓施禮後一把推開一個護院沖出屋去。
李光将太平經還給劉啓也一施禮歎了口氣離開了。
劉啓小心揣好太平經,在四個護院前後左右嚴密“保護”下從一道小門出了李家大宅,長出了一口氣,趕緊到街市中找了名熟悉道路的向導約好時間就匆匆回到落腳的小院兒和程觀四人彙合。
高騰和高譚高敬除外采買食物去了,隻留下程觀在屋中呼呼大睡,劉啓走到後院喂馬逗狗以解心頭的煩悶。這次赤川之行可謂是徹底的敗筆,不但沒有得到預期中的雄厚資本,還差點被視作騙子綁起來送官,都怪于吉不會寫信,有什麽事不能讓自己告訴他們嗎,等他們承認自己以後再想抵賴就沒那麽容易了。
而且更失敗的是沒有按計劃在李族安排好身份,自己早已告之高鴻等人是李族中人,又沒法解釋自己的苦衷,一旦日後露餡兒高鴻和劉洪等人定會心中生疑,在這個無比重視出身門第的時代,甚至會直接導緻自己内部生亂。看來隻有找機會花錢給自己上個戶口,名字也得換,否則會被李茂識破,哎,少不了一番編造各種理由來掩飾這件事。
這件事還不能假手他人,也急不得,李茂一定會留意自己的動向,現在再進城肯定會被發現,從江州回程的時候再想辦法吧,至于招募鄉勇一事,哎,但願趙笮能幫上點忙。
劉啓吩咐藥童記下自己口述的消腫化瘀的藥方交給鄧傅,并囑咐嚴顔回家後如何用藥,嚴顔的脈象付昊早已熟知,今日來時又再次診過一次,藥方是趙笮和付昊根據劉啓的思路商議之後下的,所以不必擔心用藥有何不妥。
針灸之後不會立竿見影,患者體質不同,消腫速度有快有慢,最快也要過上一晚,次日才能見效。
忐忑不安的渡過一個不眠之夜,次日朝食剛過,監視嚴府的親衛就回報嚴顔再次乘車往醫館而來,很快就到了門外,劉啓緊張下樓步入大堂,隻見嚴顔在随從的攙扶之下慢慢的走了進來。
劉啓高懸的心終于重重的放了下來,嚴顔激動的眼圈通紅,掙脫随從一揖到底:“多謝先生相救之恩!”
“希伯公折殺在下啦,治病救人乃醫者本分,萬萬不敢當此大禮,快快請起。”劉啓急忙上前扶住嚴顔。
鄧傅領人将一隻大箱子擡進堂内,嚴顔緊緊抓住劉啓激動的說道:“顔受病痛折磨久矣,恨不能速死得以解脫,幸遇先生施神術相救,今獻此區區薄禮以報先生厚恩之萬一,請先生萬勿推卻。”
劉啓的确不想推辭,嚴氏通敵給趙笮造成極大損失,怎麽說嚴顔也要負上個連帶責任,就當提前收取些補償吧,謙虛幾句劉啓就将箱子笑納了。
“在下一覺醒來,隻覺腰背可以伸直,行走時左股和腿上的疼痛已經可以忍受,懇請先生再施神術根治在下的頑疾。”
嚴顔的病情實際上并不是很嚴重,症狀發展如此迅猛明顯是因外傷引起的急性發作,治療起來難度不大見效又明顯,劉啓這半吊子“神醫”真是歪打正着了。
如果嚴顔在四十歲以前治療,隻需再針灸幾次就可以徹底治愈,再不複發,可惜由于年齡的原因,他的元氣不可避免的會越來越弱,肌肉無法完全恢複,脊椎骨會因肌肉松弛而繼續變形,藥物是無法對抗人體自然衰老的,所以日後肯定還會再次發作。
至于如何延緩發作和發作之後的後續治療就主要依靠湯藥了,這可不是劉啓能辦到的。
書到用時方恨少,以前爺爺教授醫術的時候怎麽沒有用心一點呢!
劉啓無奈的說道:“在下身有要事,無法在江州久留,今日便要啓程,不過公請寬心,隻要施法得當,此疾并不難治,隻需按在下方中所囑,以艾柱灸烤患處,最多一月即可痊愈,不過切記痊愈之前不可将腰間朱砂洗去,以免灸偏部位,湯藥亦要服夠十劑。若病情有變,針法藥方在下都已盡授予趙太守和付先生,公可自向他二位求助。”
再三挽留之下劉啓隻是搖頭,再次針灸過後,嚴顔正欲再次懇求,可門外很不配合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太守府的親衛大步走進堂中沖劉啓行禮道:“太守有請先生過府一叙,先生請。”
無奈的目送劉啓鑽進馬車遠去,嚴顔隻好謝過引薦人付昊之後打道回府。
通過買通的嚴府各宅中的下人,嚴顔家中各個重要人物的一舉一動都在劉啓的掌握之下,随着嚴顔的病情很快好轉,其私軍立即恢複了秩序,各級将領頻繁的出入嚴顔家中,當然本族中人和固陵一脈族人的沖突也立即顯得尖銳起來。
鄧傅作爲嚴顔的心腹之人,平日又極爲高調,想不引人注意也不行,對他的調查很快就取得了巨大成果,很自然的被劉啓選中成爲關鍵的棋子。
于是那名糧商王安和鄧傅分手後半路被太守府親衛請去喝茶,在既往不咎的承諾之下毫不猶豫的賣了鄧傅。
于是趙笮調兵遣将命親衛之首趙戎親自率人在鄧傅回城的必經之路上設下重重埋伏,并在王安的配合下演了一出好戲。
于是就有了那讓鄧傅終生難忘的驚魂一夜。
其實劉啓心中也沒有多少把握,這條計策有太多的變數,畢竟準備倉促,計劃中所有人員都沒有反複進行過針對性的訓練,極可能露出破綻被鄧傅識破;也可能鄧傅會爲了掩蓋罪行作出不可預料的愚蠢行動,比如直接遠逃外鄉;就算鄧傅的行動完全符合計劃,但回家之後很可能被暴脾氣的嚴顔一刀砍了。
而最讓劉啓擔心的就是嚴顔的反應是他們根本無法預料和控制的,萬一嚴顔根本就和固陵一脈的族人是一丘之貉,隻是平日掩飾的好他們沒有發現,那将是個巨大的麻煩,嚴顔會立即識破他們的計劃,太明顯了,江州地界之上有能力做到這些的隻有太守趙笮!
如果嚴顔暴起發難,雖然各處城門都提前做了準備,但薄弱的兵力卻是最大的隐患,就算攻不進江州城,引發的政治風暴也會讓趙笮焦頭爛額的。
可是趙笮極其手下心腹反而認爲應該立即動手,他們需要盡快除去後患好可以集中全力對付黃巾賊衆,而且嚴家私軍對太守權威是個巨大的威脅,盡快将其吞掉可以震懾劉璋和各縣其餘不安分的大族,如今鄧傅爲節省糧草中飽私囊而勾結軍中将領遣散了三分之一還多的兵卒,并規定剩餘的一千多人一分爲二,輪流在軍營值守,兵卒們也久疏操練,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若錯過此機會,嚴顔不日即将康複,鄧傅定然會馬上補救,一旦其兵員補齊恢複訓練,等己方準備好時對方的實力也增大了很多,風險并不比現在小多少。
收益還是遠遠大過風險的,趙笮當機立斷下令動手,劉啓隻好将賭注都壓在嚴顔的人品之上。
還好,可能是親衛們的演技出色,鄧傅順利上鈎兒了,而嚴顔也沒有辜負其史上的忠義之名。
得知嚴顔開始疏散自己家人的消息後,劉啓知道嚴顔沒有參與通敵,并會按照他們的預料準備動手清理門戶了。
嚴顔爲保全家族不得不向太守低頭,帶着兩個兒子來到太守府求見趙笮。
命兒子在府門外等候,嚴顔獨自進了太守府,卻發現趙笮身披甲胄,身邊的親衛臉上也顯得殺氣騰騰,頓時心中一寒,滿臉愧色的跪倒在地沉聲道:“參見府君,末将治下不嚴,族中竟有人私通黃巾賊寇,今特來向府君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