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這種思念中的兩個年輕人忘記了世間的一切。原本在西山中,兩人也很少有這樣親昵的舉動。過日子,每一天都是一樣,平淡而無奇,簡單卻又幹淨。但分别卻讓一潭清水變成了美酒,陳年美酒,不辛辣,卻回味悠長、深遠。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同時醒了過來。蔡小仙兒“呀”了一聲,霞飛雙頰,想要推開步離,卻又舍不得,軟綿綿的渾不着力。
步離笑呵呵的輕輕摸了摸蔡小仙兒的頭,柔聲說道:“仙兒,我想你了。”
“哥,我也是。”蔡小仙兒幹脆放棄了想要推開步離的心思,雙臂環抱着步離的脖子,踮着腳尖,鼓起全身的勇氣在步離唇邊輕輕親了一下。
生澀,懵懂。淡淡的少女的芬香從蔡小仙兒的唇邊來到步離的唇齒之間,像是一點野火,落在原上枯草中,瞬間點燃了步離所有的熱情。
雙臂不由自主的用力,步離忘記了一切,隻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這個人,不能失去。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不能失去。因爲在乎,所以害怕。雙臂是那麽用力。生怕失去懷中的蔡小仙兒。
“昂~~”一聲輕呼,蔡小仙兒被步離猝然的熱情環繞。胸腔被步離的力量壓了下去,一口濁氣吐出。如芝如蘭。櫻桃小嘴張開,卻馬上被步離堵上。
兩人第一次擁吻,沒有一個人去想胡武老大人是不是還在身邊。這個時候,對方就是全世界,整個世界,沒有其餘。
生澀,兩人笨拙的擁吻着,像是要把這麽長時間的思念全部化在這一吻中,忘情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爛。
胡武掐斷了所有的蜃影,最後一枚蜃影熄滅的時候,輕輕的笑了。步離這個笨小子,一看就是一個愣頭青。都這時候了,一雙手居然還老老實實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是啊,也隻有懵懂的少年時候,才有着最純潔最純粹的愛憐。簡單而又幹淨,懵懂無知。卻又刻骨銘心。
這個笨小子,這時候應該在放肆了!胡武從懷裏掏出一個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酒,像是老丈人似的。心裏腹诽着步離,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介懷,隻是開心。當年自己剛來到魂瀾大陸的時候。和上戶彩坐在枝頭,看着月亮。有的沒的說着心裏的事情,是不是就是這樣?
以後。就算是有再多的磨難,老子我也要幫你走下去。胡武又是一口烈酒從喉頭流到腹中,**,滾燙。像是自己多年的遺憾終于在步離身上看到了影子,當年自己身不由己,步離此刻豈不是也是如此。當年自己的遺憾,能在步離身上看到最好的結果,就當是自己當年沒有選錯,沒有做出讓自己懊悔終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胡武昏黃的眼睛了有了一滴眼淚,晶瑩剔透,像是那天晚上挂在天邊的那顆星星,亮晶晶的,胡武和上戶彩坐在枝頭,看了一夜。
昔日不可重來,那就把老子的夢在你身上重新實現,小步離,你可不要讓我失望,讓我失望的罪,是很大的!
“仙兒,你在這兒怎麽樣?”過了許久,兩人激情散去,坐在桌邊,相互凝視,燭光明亮,佳人容顔依舊,隻是自己的心似乎已經變的蒼老了許多。
步離心裏喜樂,佳人在側,安心甯靜,問出的話卻淺淡無比。
“還好,老大人對我很好,說是什麽天生紋刻,我沒感覺什麽。”蔡小仙兒說道。
在胡武嘴裏,蔡小仙兒就是天縱奇才,可是蔡小仙兒自己說出來的時候,卻變成了沒什麽,懵懂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過不管發生什麽,對步離來說都不重要,管它發生了什麽,隻要自己在,隻要蔡小仙兒在,一切都好。難道自己還能讓小仙兒擋在自己面前?那不是扯臊呢嗎。就算是再強,也是自己的蔡小仙兒,也是自己豁出一條命要保護的人。
燭光閃動,身影朦胧,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着離别時候的事情。或大或小,或是驚心動魄,或是平淡到每天的一針一線。但不管是什麽,兩個人都覺得不管是生死契闊,或是針頭線腦都是一般的事情,都是相互之間的經曆,無分大小。
講的人,話語輕輕,聽的人眉眼含笑。就這麽,挺好的。要是能就這麽過了一輩子,那就是最完美的一輩子。時間緩慢的流逝,步離和蔡小仙兒都沉浸在那種淺淡的恬靜之中,渾然忘記了時間。
步離想到從前聽人說過一句話——一輩子有三種愛情,第一種是懵懂,第二種是刻骨,第三種是一生。步離心裏勾勒着,最開始在西山之中和蔡小仙兒的懵懂愛戀,分别之後的刻骨愛戀,以後,必然要一生一世!我想要跟你經曆這三種愛戀,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愛你,我的命都是你的。
這句話步離沒有說,一切都在平淡中度過,沒有了最開始的激情如火,隻剩下恬靜溫柔,溫柔如水,如水輕輕漫過心頭,碧波蕩漾,清澈而又透明。
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就像是在西山裏面一樣,沒有絲毫的改變。不管時間是怎麽流逝,歲月是如何變遷,步離都不曾改變,蔡小仙兒也不曾改變。
“啊!”蔡小仙兒忽然驚呼了一聲。
“怎麽了?”步離旋即明白蔡小仙兒想到了什麽,笑道:“在細柳營。就是‘三戰’時候我得到的那塊封地建起來的大城,我讓大黑去西山玩去了。這段時間跟着我東奔西走。忙壞了它。給它三天時間,使勁的去玩。等過了這個冬天。所有人都說魔族要入侵,大陸橋要開啓,我們也該忙起來了。到時候西山一定會烽火連天,大黑就算是想出去玩,怕是都找不到地兒了。”
蔡小仙兒沒有驚奇于步離爲什麽知道自己心裏面想的是什麽,步離要是不知道,那才是奇怪的事情。蔡小仙兒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含笑看着步離,怎麽看都看不夠。
“我就搞不懂了。憑啥魔族入侵,這幫老不死的要讓小爺我頂在前面。”步離唠叨着,也隻有在蔡小仙兒面前,步離才能說出所有的話。蔡小仙兒也知道步離就是唠叨着,一邊說着,一邊整理自己的心緒。隻有在最平靜的時候,把所有的事情都擺出來,才能整理出來一個頭緒。
當然,這個念頭在蔡小仙兒心裏很模糊。但并不影響什麽,蔡小仙兒隻是帶着笑,看着步離,看着自己深深愛戀的男人。不管步離說什麽。在蔡小仙兒耳中,都是一樣,一樣的熟悉。一樣的親切,一樣的平淡如水。卻又不可或缺。
“細柳營被羅清泉打理的很好,雖然我不待見羅清泉。但這個人還是有些用處,能用就用一用,總不至于那麽小氣。西山遺族跟我又沒什麽關系,你說是。”步離磨叨着。
蔡小仙兒沒有回答,隻是看着步離,吃吃的笑。
“仙兒,我聽我大爺說,你是魔族的聖女,他們要開啓聖戰,總是要有一個旗号。我很擔心,你會被他們捉回去。”步離想到白色霧霭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在精靈和獸人的世界分别的時候和自己說的話,牟然間有些擔心。
“沒事兒啊,哥在身邊,我哪都不去。”蔡小仙兒完全沒有了解狀況,和步離說的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有些事兒,不是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
步離笑了,摸了摸蔡小仙兒的頭發,繼續說道:“我們等大黑回來,然後我帶你去五方城。從小就在西山長大,還沒見過大城市。去五方城,給我家小仙兒買點首飾。”
“嗯。”這次蔡小仙兒沒有拒絕,而是點了點頭,道:“我要一個镯子,老大人給我的镯子上有力量湧動,不過都好醜。簪子就不用了,哥給我做的那個鐵木的簪子挺好,我也用的習慣了。還有……好像也沒什麽要的了。”
步離探手,在蔡小仙兒頭上取下簪子。一頭秀發像是瀑布一樣散落下來,絲般順滑。
鐵木簪子,那是在西山裏面步離做鐵木長箭的時候,用邊角料給蔡小仙兒做的一枚簪子。那時候蔡小仙兒的頭發還沒有這麽長,有點黃。那時候,步離還笑話蔡小仙兒是黃毛小丫頭。那時候,天有點藍。那時候的大黑……擦!那時候的大黑還沒有這麽猥瑣。
一眨眼,這麽多年過去了,什麽都在變,簪子也被蔡小仙兒用的發亮。
步離輕輕的撫摸着鐵木做的簪子,手指間流淌的,仿佛滿滿的都是蔡小仙兒的味道。手指碰到蔡小仙兒頭發的味道,思念滿溢。
“到時候再說,胡武老大人說了,在開春,咱倆就結婚。”步離摸着鐵木簪子,笑呵呵的說道。
“結婚……是什麽?”蔡小仙兒不解的問。
“就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步離耐心的解釋。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一起了嗎?”蔡小仙兒更是不懂了,明明現在就在一起了,爲什麽還要說什麽結婚的事情呢?要是結婚是兩個人在一起,可是現在就不是結婚了嗎?
步離被蔡小仙兒問的一愣,這孩子說的雖然迷糊,卻的确有道理啊。恍惚中,步離想起一段話——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想了想,步離才笑道:“結婚呢。就是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蔡小仙兒嘟了嘟嘴。把手放在步離的手上,道:“别人知道不知道,我不管,可是小仙兒知道,小仙兒是你的,你也是小仙兒的。”
步離心頭一熱。簡單而純粹的感情就是這樣,細水長流,看日出日落,一生就這樣。真是挺好的。繁華俗世,熏染不了自己的一顆心。自己想要什麽,已經是再世爲人了,還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面前的這個傻丫頭。不管在紅塵俗世裏經曆了多少事情,永遠都不會改變,永遠也都不會變了原本的味道。
“仙兒啊,老大人的好意,我們要聽。”步離反手握住蔡小仙兒的手,說道。
“嗯。我聽你的。”蔡小仙兒也不堅持什麽,毫無主見的說道。步離說什麽就是什麽了,結婚什麽的,蔡小仙兒也不懂。想怎麽做都好,隻要他高興。
“其實我覺得,老大人是爲了彌補他心裏面的遺憾。”步離随口說道。完全沒有過腦子,卻不知道這句話已經無限接近了事實真相。“老大人是天瀾族的族人,接到我那大爺的命令。在好多年前來到魂瀾大陸。當時我還沒有來,老大人就在這裏轉悠,碰到了上戶彩。呃……就是祖荒神教的那個老祖母。當年應該發生了好多事情,我在滄瀾學院聽我大爺說,那個叫上戶風的小子身上有很淡薄的天瀾族的血脈。而且上戶風帶着原本應該是老大人的東西。比如說什麽祖巫大聖鎮魂訣,比如說什麽地勢坤的魂陣。”
蔡小仙兒笑顔萌萌的看着步離,聽着步離唠叨着。
“那小子,就是一隻牲口,壯的跟石頭一樣。又是地勢坤,又是山無棱,每一招每一式用出來,硬邦邦的,看着就生猛。不過我看應該是天瀾族的傳承,或許上戶風那小子是老大人的血脈也說不定。”步離随口胡說着,有些話,在心裏有個念頭,和别人說不出口,就算是大黑也說不出口。但當着蔡小仙兒,不管是什麽子虛烏有的話,步離都能随口胡說。
“結婚,就當是完成了老大人從前的一個夙願了。咱們走的時候,問老大人要許多魂石,去五方城,買上好多好吃的,買好多漂亮的首飾,隻要你喜歡。”步離開始不着四六的想着以後的日子,在魔族入侵之前,難得的平靜日子。
簡單而快樂的日子過的飛快,三天時間就像是眼睛眨了一下似的就過去了。
房門外一直靜悄悄的,步離有時候會想,難不成周圍的房間裏都沒有人住着?不過念頭隻是一閃,便過去了,這些個事情和步離沒有半毛錢關系,能在蔡小仙兒身邊,一切都是最美好的,這麽好的歲月,又何必去想那些個沒有來由的事情呢?平白無故耽擱了時間。
三日後,外面胡武的聲音傳進來,“小步離,出來,去五方城了。”
呃……這是大黑回來了?步離撓了撓頭,早知道就讓大黑這狗日的在西山裏面玩一個月好了。不過好在不是和小仙兒分别,而是一起去五方城購置點東西。
步離站起身,打開門。一道黑影帶着腥風撲了過去。步離反應極快,轉身、擰腰,雙手鐵鉗子一樣抓住大黑的胳膊,一人一熊,沒有人動用技能或是魂力,就像當年在西山裏面玩耍一樣,步離抓住大黑的胳膊直接一個幹淨利索的過肩摔,把大黑摔在地上。
大黑變了,變得好生孱弱。難道三天時間,就讓大黑走路扶牆了不成?
深藏在地下的暗影門總壇似乎在大黑被摔在地上的一瞬間都顫抖了一下,步離斥道:“你個狗日的怎麽虛的這麽厲害?沒死在母熊的肚皮上,挺着回來見我,算你有良心。”
“哪裏能找得到那麽多母熊。”大黑躺在地上幹脆不起來,一雙綠油油的小眼睛帶着笑意,似乎說着得意的事兒,“我分身之後一起找,才找到了二十多隻母熊。你也知道,冬天的母熊都瘦的跟柴火似地,摸起來都沒有手感。”
說着,大黑的小眼睛不自覺的向蔡小仙兒瞄了一眼。步離看出來大黑眼中對自己的不屑,那意思就是也就你這狗日的才會喜歡蔡小仙兒這柴火妞兒。步離也不說話,提腳踏步,橫肘側擊。
大黑“忽”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動作迅捷無比,金蟬脫殼技能用出,滿屋子都是大黑的影子。步離橫肘側擊,打在一道幻影上。大黑的幻影就像是肥皂泡一樣碎裂,連個聲音都沒有。蔡小仙兒見大黑學會了新鮮的玩意,開開心心的看着,一點都不擔心。
這麽多年,看步離和大黑打打鬧鬧的,蔡小仙兒早都習慣了,一人一熊也不會真的下死手,也不會真的打壞了誰。
步離咧嘴一笑,手上毫不停歇,身子像是也分身了一樣,速度快到了讓大黑目不暇給的程度。也不去管其他的黑熊,直奔着身邊不遠處的一隻黑熊就撞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