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步離左臂上挂着一具紅衣,尖刀兩側黑色鳳凰的幻象隐約成型,展翅翺翔在尖刀周圍寸許的範圍之内。一片大雪飄零之中,步離就這麽站在那裏,任由如席大雪落在自己身上。左臂挂着紅衣女子的屍體,漸漸的變淡。随着屍體變淡,一片大雪的世界也漸漸淡去。
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回憶,在回憶之中,所有都淡去,隻剩下步離巍峨的身子站在原地,低着頭,像是在想着什麽。
幻象消失,不再是冰天雪地,回複了滄瀾學院中一片春暖的樣子。遠處假山嶙峋,卻是一處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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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影前,賈天宇和王子冉看着蜃影中步離的背影,胳膊上穿起女妖的雄姿,一時間也驚呆了。
那是什麽樣的一種風采?!即便已經滄桑到妖的兩個上一次人魔大戰就活下來的老人,見過多少年少英傑,見過多少叱咤風雲的人物,可是這般背影卻讓兩人默然無語。時間停止在這一刻,就停止在步離胳膊上挂着女妖的背影之中。
過了良久,王子冉才緩緩說道,“這孩子,我喜歡。”
“嗯。”賈天宇看着蜃影裏面步離的背影,至于那隻耗費了無數心血的女妖,賈天宇連多餘的一眼都沒有看,仿佛那隻是一個可以随時抛棄的棄子。在這一瞬間。步離的背影已經吸引了賈天宇所有的注意力。
賈天宇知道,在入門小測的時候那強橫的力量隻是震懾性的出了一次手。不知道什麽原因。好像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一樣,隻是在書苑後院中步離戰勝了老槐樹之後出現了一次。随後不管步離遇到怎樣的危險,那個強橫的力量都沒有出手幹預,像是自己一樣作壁上觀。
很奇怪啊。按照之前諸葛老花的說法,那存在經常出手幫助步離,怎麽這一次根本不見他施展力量?光是任憑步離出手?而且最讓賈天宇不解的是,明明隻是一個四階的紋獵,竟然能指揮着幾個六階的紋刻強者戰勝女妖?!
身影如山,蕩氣回腸。
“可惜了你那隻女妖。”王子冉說道。
“沒什麽可惜的,不過就是一隻女妖而已。”賈天宇平靜的說道:“下一個考驗。你準備怎麽做?”
“都累成這樣了,我想讓他們好好歇一歇,找個地兒修煉,明悟自心。”王子冉看着蜃影裏面步離漸漸消失的身影,輕聲說道。好像是怕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一點,就會打擾了此刻的氣氛。
“你這小氣的老家夥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賈天宇奇怪的問道。
王子冉說的明悟自心,自然是滄瀾學院中的一種時空的法陣。不過消耗頗大,幾乎都是賈天宇和王子冉兩人修煉的時候才會用到。這時候王子冉肯把自己的布置時空法陣的天才地寶拿出來給這幾個年輕人用,這份心思确實值得深思。
“我喜歡這小子。喜歡他那頭熊。我想看看,假如有近似于無限的時間,而且他們迷茫在時間之中,到底是會瘋掉還是會明悟自心。戰勝一隻女妖。不算什麽,戰勝自己,才是真的強者。能做到知行合一的話。這小子……啧啧,院長。你說我是不是期望的過高了?”王子冉也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你想做,就去做喽。其實我也好奇這個年輕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賈天宇看着蜃影裏面步離的背影,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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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大哥。”張熙桐見幻象消失,收了雙臂之間的閃電,輕聲呼喚步離。
步離身子動了一下,卻無法回身,整個人像是一株大樹被伐倒了似地,直直的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最後一擊,步離用盡了全力。甚至連自己身體的重傷都沒有顧及的到,即便骨骼寸寸皲裂,步離也強橫的揮舞着尖刀,刺入紅衣女子的身體。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即便強橫如步離一般,也難以再堅持什麽。
張熙桐一驚,剛剛步離和紅衣女子貼身肉搏的瞬間,沒人能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随後紅衣女子便像是被抽出了筋骨,任由步離肆虐。一直到最後,挂在步離手臂上,身影變淡,張熙桐都沒有看清楚到底步離是怎麽勝的。難道步離受了重傷?
輕輕抓起衣裙,下擺離地,快步跑向步離。這時候張熙桐也顧不上什麽天道宗少主的尊嚴、顧不上什麽少女的矜持,滿腔子關切之情泛濫,一切塵世的羁絆都被張熙桐抛于腦後。來到步離身邊,跪坐在地上,把步離的身子摟在懷裏,輕探步離口鼻之間的呼吸。見步離呼吸平穩,張熙桐這才芳心初定,剛剛的焦慮化作繞指柔腸,一滴滴眼淚止不住的落在步離臉上。
拼命的把步離抱在懷中,這一刻,死裏逃生的這一刻,張熙桐忘記了一切,隻想緊緊的抱着步離,直到天荒地老。
大黑看的目瞪口呆,張熙桐這是花癡病犯了?那麽矜持的一姑娘,怎麽就會這樣?還是步離變成人形春藥,剛剛被紅衣女子抱着,又被張熙桐抱了起來,也不知道随後步離會不會把張熙桐整死。這要是随後步離發瘋,直接像是剛才對付紅衣女子那樣一頓拳打腳踢,把張熙桐整死了……大黑勉強掙紮着,全身顫抖,正在爲隐身做着準備。
“你再抱我一會,我就被憋死了。”步離的聲音微弱而沉悶,從張熙桐雙峰之中傳出。
剛剛張熙桐顧不上羞澀,隻想把步離抱在懷裏。豐腴的**緊貼着步離的臉,哭的梨花帶雨。步離身在溫柔鄉,卻哪裏有心思感受這些,隻是腦子裏在想,沒想到張熙桐看上去盈盈弱弱的模樣,卻這麽有料……
不過卻要被憋死了。原本正在享受着死裏逃生之後片刻安穩的步離無奈的說道。
張熙桐“呀”了一聲,滿面绯紅,松開步離。步離“咚”的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一地塵泥。
這姑娘,毛手毛腳的,真要是剛剛做掉紅衣女子,卻被張熙桐摔死在這裏,虧也不虧?
步離沒敢叫出聲,真要是吃痛不住,再被張熙桐抱起來,摔下去,怕是自己當真熬不過去了。這種死法……真要是死了,下去見到紅衣女子,自己怎麽說?想一想都覺得荒謬可笑。
大黑在一邊哈哈大笑,卻牽動身上的傷口,随後便“嗷嗷嗷”的痛呼。
“你沒事。”步離假作無事,問道。全身沒有一處不疼,那紅衣女子随着幻境消失,但不知道那狗日的是用什麽做的,步離剛剛用雙膝撞在紅衣女子身上,像是打鐵一樣,要是沒有尖刀,怕是這次死得不能再死了。分明物理防禦極爲強大,但雜交變異體的爆炸卻對其沒有絲毫影響,真話說的,還真是想不懂。
好在熬了過來,步離慶幸無比。
“我……我沒……事。”張熙桐霞飛雙頰,羞赧的無地自容,心中卻帶着些許甜蜜。剛剛不顧一切的抱起步離,現在緩過神來,知道步離沒死,反而沒有那個勇氣去做什麽。
“就你這麽一個囫囵人,剩下的都差不多要死掉了。”步離有些感慨,說道,“我沒什麽,自己慢慢恢複,足以複原。你去看看他們的傷,治一下,然後幫我把弓弩和刀都收拾回來,我是真的沒力氣了。”
張熙桐點頭應是。
上戶風傷勢并不重,祖荒神教自有外傷妙藥,戰後上戶風已經自行内服外敷完畢,正在觀察四周地勢,查探是否有異常。雲閣傷的卻是極重,幻境之中相差一息,不知差了多少歲月。也不知雲閣在幻境中見到的是什麽事情,原本剛剛有起色的傷勢又重了許多,更是強行召喚出自己的冰山紋刻獸,幫助上戶風擋下血龍鋪天蓋地的一擊。
大黑皮糙肉厚,就是被撞得全身生疼,此刻安全下來,也不願意起身,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最後被閃電電了一下,是大黑受到的最重的傷。大黑偷眼看着張熙桐,心裏暗自打定主意,以後要是沒有必要,沒有把握,堅決不去招惹這個妞兒。
過了片刻,上戶風背着雲閣來到步離身邊,雙眉緊鎖,道:“傷勢很重。”
說完,上戶風又加上一句,“剛剛又幫我擋住血龍撲襲,動用了紋刻之力,傷上加傷。”
步離微微一笑,仰面看着蔚藍的天空,心道,上戶風還真是個老實孩子。怕自己還對雲閣有他念,不忘交代給自己剛剛幫助張熙桐擋住血龍,有雲閣一份辛苦。
“你把他放下,扶我起來。”步離強忍着全身無數處斷骨中的疼痛,勉強坐了起來,在上戶風的幫助下,把左臂的斷肢對好,用自愈光芒治療着。上戶風有些不解,難道自己剛才說的還不夠明白?怎麽步離根本不理會雲閣的傷勢,隻顧着自己治療?
張熙桐也跟在一邊,見步離自顧自的治療着自己的傷,也微微不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