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先生,您看步離會勝。”張之瀾問道。剛剛看見胡武和血邪老祖的戰鬥,因爲杜天賜落敗而埋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杜天賜已經初窺時空法則,這是張之瀾從前就知道的。
在這次把賭注壓在步離身上之前,杜天賜回到天道宗,在恨山的經曆,能說的基本都說了。除了白色霧霭之中那強悍的存在隻是模糊的點了點之外,就連自己的境界這種極爲私密的事情都說的一清二楚。
之所以要這麽做,是因爲杜天賜在步離身上看見了許多嶄新的,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的事情。比如說在斷龍台前,步離說的“我有一個夢想”,比如說在步離伏擊血邪宗三公子之後,即便是面對着自己的威壓,也毫不後退。這個和自己會不會殺他,沒有一點關系,隻是心性而已。
這個年輕人,心裏想的透徹,既不做作,又不傲嬌,做事情功利的很,不管什麽事兒都是爲了自己應該守護的那些人。這樣的年輕人,杜天賜很喜歡。更何況自己已經答應了白色霧霭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會守護步離。
做到自己能做的一個,而且杜天賜也認爲天道宗這一次把身家性命壓在步離的身上,和暗影門聯手,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這麽做了。這才有最後的“三戰”。
杜天賜和張之瀾沒想到的是杜天賜居然輸了!從境界上壓過魂瀾大陸強者一頭的杜天賜,居然敗給了諸葛老花。胡武輸給血邪老祖這樣的事情。張之瀾都想過,卻沒有想過杜天賜會輸。已經站在魂瀾大陸最高峰。鳥瞰衆生,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杜天賜居然敗給了諸葛老花。
這讓張之瀾有了極深的危機感。這一次,天道宗壓上的賭注很重,很重,真要是輸了,怕是以天道宗的根基都會元氣大傷。
聯通那個傳說中魔界的大陸橋就要開啓,不穩定的封印已經開始紊亂起來,開這樣子也就能挺上三五年的時間。而在這之前,魂瀾大陸百餘年來穩定的局面卻比大陸橋的封印還要脆弱。已經開始動蕩起來。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魂瀾大陸攪動着局面的變化。到底是什麽,張之瀾也想了許多,卻根本沒有答案。一直到今天看到杜天賜敗了,似乎隐隐有些什麽東西觸動張之瀾的心。已經壓上了天道宗的前途、命運,就算是和暗影門、祖荒神教站在一起,張之瀾依舊不覺得有什麽安全的。
一直到胡武徑直一刀,像是殺豬一樣把血邪老祖死死的壓制,張之瀾才看見了一絲曙光。
血邪老祖弱?肯定不是這樣的。張之瀾知道。就算是自己站在那裏,面對胡武這樣狡詐到無法形容的對手,除非一照面魂力全開,用紋刻的力量直接攻擊。否則自己也隻能像是血邪老祖那樣狼狽無比。
這種武技,這種戰術是壓制性的。平淡到有些乏味,不過就是胡武擺出一個瞬移的姿态。随後把噬魂獸扔到血邪老祖身上,吞噬掉血衣。然後就用匕首一刀一刀戳在血邪老祖的身上,像是一個屠夫面對一隻捆好的豬一樣……
要是自己站在胡武的對面。自己也必然就是那隻無法還手的豬。
可是就算是魂力全開,真的能壓制住胡武嗎?隐身潛行,自己失去對手的方向,所有一切的主動都握在胡武的手裏。而且之前胡武站在巨大的比蒙荒獸的後背上,吹響攪亂時空月光的号角的時候,已經證明了胡武本身的魂力很強大,至少并不比自己弱。
這樣的一個人,在幾十年前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魂瀾大陸上,不動聲色的建立了暗影門。又在十多年前開始潛入西山遺族,默默無聞的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族的祭司,難道就是爲了守候步離長大?
要真的是這樣的話,自己做的就沒什麽錯。這一切,張之瀾通篇想過。最主要的還在于杜天賜在恨山中的觀察,和胡武那種壓制性卻又讓人覺得平淡的武技。
不過再怎樣,步離都要自己面對現在的危機,要打赢了血邪宗三公子才行。
一個三階的紋獵要直面六階的紋戰,這樣懸殊的實力對比,步離真有能做到?這一戰,并不公平。在最開始的時候聽到那面說要血邪宗三公子出戰,張之瀾剛想要說點什麽,但見到胡武和杜天賜都沒有反對,自己也就沉默下來。對于步離的了解,胡武和杜天賜最深刻,他們沒有反對,必然有他們自己的道理。
話是這麽說,可看見步離出戰的時候,張之瀾的一顆心還是提了起來。自己早已經決定,要是步離真的有前途,張熙桐便許配給這個年輕人,天道宗在自己百年之後才能繼續興旺發達,不至于在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中隕落。
可是……可是……步離真的行嗎?
“宗主,讓步離去。既然胡武沒說什麽,必然是有确定的把握。”杜天賜居然和張之瀾想的一樣。雖然杜天賜知道的要比張之瀾多一些,但白色霧霭之中那強悍的存在應該無法直接出手,隻要不進入到步離的識海之中,那個存在就隻能眼巴巴的看着,跟這一戰毫無關系。
可當杜天賜見到胡武沉默的時候,不知怎地,也有了信心。或許那時候胡武是考慮到自己能勝?要真是這樣……杜天賜勉強咧着嘴苦笑了,要真是這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一縷機緣,就這麽斷了不成?杜天賜想到這裏,也開始忐忑起來。這一戰,關系重大,又怎能不讓人心生貪癡嗔三念。
祖荒神教那面,上戶彩身邊有一名面帶稚氣的年輕的小夥子服侍着,小心翼翼,生怕老祖母會有什麽不高興的地方。真要是在這麽多人面前挨了一拐杖,以後還怎麽在魂瀾大陸用自己雙手打出一片天地?
“老十八,你看見步離那小子了嗎?”上戶彩見步離站在場地之間,忽然問道。
“奶奶,我看見了。”面帶稚氣的強壯年輕人道。
“要是你和他在叢林裏遇到,你覺得會怎麽樣?”上戶彩繼續問道。
“要是在叢林裏,事先沒有預料的話,雖然我比他強一些,但估計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要是他能到五階紋獵,我打不過他。”面帶稚氣的年輕人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上戶彩聽到這句話,開心的笑了,悠然說道:“老十八,你知道爲什麽這次來觀戰,我帶你來嗎?”
面帶稚氣的年輕人搖了搖頭,顯然這個年輕人也不知道,而且沒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剛剛的對戰之中,大半的精力都在身邊祖母的身上。行将就木的老太太,似乎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吹碎似的。可是這個老人的生命力卻極是頑強,就這麽活了十幾年。似乎在面帶稚氣的年輕人有記憶的時候,老祖母就這麽一番模樣。現在面帶稚氣的年輕人已經長大成人,準備在魂瀾大陸打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老祖母還是那樣。
“因爲你老實。”上戶彩顫顫巍巍的笑了,“你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來不會因爲對手的強弱而參雜自己的想法。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才有可能越走越遠,越行越高。就算是面對着步離這麽一個三階的紋獵,你都沒有小看他,這很好。”
面帶稚氣的年輕人聽見老祖母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摸着頭,傻笑着。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三階的紋獵你都整不死他,你活着還有什麽用。”上戶彩忽然話鋒一轉,呵斥道。眼睛裏帶着頑皮的光彩,看着那面還在擺出一副俾睨天下架勢的胡武,像是年輕的時候和胡武在異位面闖蕩的時候,經常做的事情一樣。
能看見這個老不死的還是這般嘴臉,真的是很知足了。這老不死的怎麽就不會老呢?上戶彩隻是随口一說,身邊面帶稚氣的年輕人頓時手足無措,想要解釋什麽,卻又怕老祖母生氣,讪讪的站在原地,一張臉漲得通紅。
“仔細看着,剛剛那兩戰,以你的層次,看不出來什麽門道。但是這一戰,你能看出來的東西會有很多,仔細看着那個叫做步離的小子是怎麽整死血邪宗三公子的。”上戶彩看着胡武的身影,緩慢的說道:“還說是不勝不負的局面,你接觸的人和事兒,都因爲有宗門的存在被濾過了一層層魑魅魍魉的詭計,所以你還是小看了這個叫步離的遺族小子。以後你要是有機會執掌祖荒神教,光是堂堂正正可是不夠。”
說着,上戶彩瞥了一眼老十八,見老十八有些不明就裏,便喃喃的說道:“你和血三都是六階的紋戰,你看仔細了,看看步離這小子是怎麽把六階的紋戰弄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