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天賜還曾暗自感慨,自己這名字的确有些道理,果然有天賜福緣。沒想到今ri一難,險險讓自己這根福緣斷了。
這些隻是其一,更重要的則是杜天賜看見步離對待藍河的态度。即便被藍河**,身處險地,步離依舊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仿佛被藍河**之後,自己隻是一個看客一般。
藍河招了招手,就把身上的獸皮脫了下去,送給藍河。等藍河自盡身亡,最後塵埃落定,步離還沒忘記幫着藍河收斂屍體。屍體卻沒有交給恨山宗,而是舍近求遠,交給了胡武。要說看不出來步離那年輕人對恨山宗心裏沒有怨念,自己可就真白活了。
步離的好惡并不主要,主要的是步離識海裏白se霧霭之中那強悍的存在的好惡。在那一次如夢似幻的經曆中,杜天賜知道步離和那強悍的存在關系好的不像是師徒,而像是兄弟?也不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要是非要形容的話,那就隻能說步離和那強悍的存在時一個人……這種詭異古怪的推斷是杜天賜下意識的想法,自己也并不敢确定。
今天親眼看到這一幕一幕,雖然杜天賜隻是一枚砝碼,隻是掣肘血邪宗的一個力量,并沒有親自動手,但卻驚險異常。稍有不慎,就是一場死局。而後更是麻煩的是怎麽解開步離的心結,這麽多年啊,魂瀾大陸上所有的人對待遺族的态度真是應該有所改變了。
杜天賜看着眼前渾身顫抖的羅清泉,心裏暗歎。羅清泉這人機巧逢迎,天道宗裏面上上下下的關節都被羅清泉打通。要不然,鎮守西山這麽一個肥差,也輪不到羅清泉來做。可是,通過販賣西山遺族,通過廉價收購西山遺族手裏的獸皮、草藥,販賣到五方城裏高價**争取差價,這樣的事兒,這樣的錢,真的對嗎?
更重要的是那麽多西山遺族的血,想要洗幹淨,真的可以嗎?
想起來在斷龍台前,步離箭指恨山宗長老,一句句铿锵有力的——我有一個夢想!杜天賜也有些恍惚了,這孩子心裏面的這根刺,以後卻不知道要怎麽幫着他挑出去。如果自己想要挑出這根刺,要面對的是比步離、胡武以及步離識海裏面白se霧霭之中那強悍的存在加起來都要強大頑固的,數千年以降漸漸形成的一種思維的慣xing與看不起西山遺族的那種鄙夷的心态。
唉~~~~~~杜天賜長歎一聲,伸手扶起跪在地上已經被吓得半死的羅清泉,心中怅然若失。
羅清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平ri裏杜老先生雖然待人和藹可親,卻也不會直接把自己從地上扶起來。難不成杜老先生并沒有埋怨自己?可擡頭看了看杜天賜的臉se,難看到了極點,完全沒有剛剛面對血邪宗的時候的那種鎮定,淡然。
“杜……杜老先生……”羅清泉想要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和西山遺族之間的關系,你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能想得明白,算是你的緣分,想不明白,也是你的本分。”杜天賜不想沒事兒拿羅清泉撒氣,根本毫無必要。這種事情,要不要和張宗主說呢?說是要說,可是要怎麽說?
從步離的我有一個夢想,到藍河卧薪嘗膽,一直到做完了自己能做的所有,最後引刀成一快,這些個西山遺族的樣子在杜天賜眼前來回回轉,紛亂無比。大陸橋封印開啓在即,魂瀾大陸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矛盾卻處在要爆發的邊緣。也不知道步離到底是守護魂瀾大陸的,還是幫着魔族擾亂魂瀾大陸的。
“回去盡快修好傳送陣,這次要你親自**縱,你隻要負責傳送陣,也就行了。最近可能有些人要過來,别怠慢了。修好了,我回宗裏去看一看。”杜天賜仰頭看着恨山在白se雲霧之中,江山如畫,心裏卻有無數的塊壘不吐不快。。
羅清泉像是啄米的小雞仔一樣點着頭,倉皇無比。
====
南漠血se峽谷,血邪宗的最深那處洞穴,殺機暗藏。看着外面千丈範圍之内平靜無比,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有無數的血邪宗門徒守在暗處,但凡有風吹草動,就會發動。就算是一隻螞蟻,一隻飛蛾,都無法進入血邪宗的大殿。
巨大的洞穴裏奢華無比,不像是五方城的貴人們,追求的都是低調奢華有内涵,血邪老祖對此總是嗤之以鼻,認爲那些貴人們太過矯情。奢華,就是奢華,真的有用?真有内涵,不是靠外物,而是靠自己,要裝逼,還要藏藏掖掖,頗爲令人不齒。
于是,在血邪老祖的這種想法下,整個洞穴裏面無數名貴的器物錯落有緻的擺放着,照明的都是雲海殿勢力範圍内東海出産的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更有無數說不出名字的珍貴事物散落在四周,一副土豪的樣子。
此刻,血邪老祖正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手拄着頭,雙眸中泛着血se看向身前那人,說道:“這事兒還要多謝你,雖然小有波折,能知道,能去試一試,總是好的。”
血邪老祖渾然沒了之前那副跋扈的架勢,顯得這般平易近人。下手一人,含笑看着血邪老祖,客客氣氣的拱手說道:“這種事情,我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最終的确認還是老祖自己的判定,諸葛可不敢貪功。”
施施然坐在血邪老祖下手那人,竟然是天機府的供奉——諸葛老花!
“這種事兒,說出來,當時我都不信,更不要說你們天機府的那個馬曉了。不過江湖号稱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的諸葛與馬曉,居然會反目,這種事情要不是親眼看見,我都不會相信。”血邪老祖桀桀怪笑,說道。
“馬府主遇事小心謹慎,自然要多方考證。但恨山那裏是天道宗的地兒,最近天機府和天道宗頗有龌蹉之處,還有暗影門不知怎地,在暗中潛藏,馬府主的确有些難。”諸葛笑的清朗無比。灑脫之中帶着幾分磊落,即便面對血邪老祖,依然如此。
“小家子氣,就是小家子氣。”血邪老祖卻并不認可諸葛的說法,道:“不過我說諸葛,這裏面我想不懂的就是,你要有什麽好處?”
血邪老祖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擡起頭看着下手的諸葛老花,雙眸完全變成了血se,好像是兩潭深不見底的血池,裏面隐隐有血龍引而不動。
“老祖多慮了,諸葛隻是一介修士,雖然在天機府當供奉,卻哪有老祖叱咤風雲的威武。雖然能知道一些事情,但諸葛能做的,卻是不多。”諸葛老花正se的直視血邪老祖雙眼,眼中毫無心虛,“這一次的事情,事關我魂瀾大陸的生死,要是不盡心竭力的去做點什麽,怕是等大陸橋的封印開啓,一切也就晚了。到時候浮屍千裏,血流漂杵,怕是我自己也無地可藏。”
“蔡小仙這人,你最開始是怎麽确定的?”血邪老祖對諸葛老花的話不置可否,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占蔔。”諸葛老花道:“魂瀾大陸,異術占蔔的隻有我和杜天賜兩人。那時候天道變遷,我和杜天賜兩人都有所感應,所謂的心血來chao。杜天賜看見了那個叫做步離的年輕人手持長弓,獨守大陸橋。而我卻看見的卻和杜天賜看見的完全相反,我看見了步離在五方城,被各宗各派追殺,最後隕落。而最後,就是那個叫做蔡小仙的女孩子長大**之後,回到大陸橋的那面,帶着無數魔族chao水一般從大陸橋上進入我魂瀾大陸。”
諸葛正se說道,難辨真假。
“占蔔一道,虛無缥缈。”血邪老祖道。
“但杜天賜爲此,親身進入恨山宗一個九品小宗,不惜耗費時ri,去守護那個叫做步離的小子。”諸葛笑道。
在大能者看來,世間的俗物都沒什麽用處出,真正有用的東西,真正寶貴的東西就是時間。一寸光yin一寸金,在大能者看來,甚至都不夠。杜天賜能爲了步離破關而出,駐守恨山宗,這件事兒就說明了很多事情。
血邪老祖沉吟着,手指敲打巨大的椅子扶手的頻率越來越快。從椅子扶手上傳出來的聲音也越來越清脆密集,咄咄咄的聲音在巨大的山洞之中回蕩着,越來越快。聲音裏像是帶着某種古怪的韻律一般,可以**縱别人的心跳,可以**縱别人的生死。
諸葛臉上笑意不變,拿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茶,靜靜的等待着血邪老祖的決斷。
“那面的聖女這樣的人物?居然會出現在魂瀾大陸?這件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血邪老祖輕輕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