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整個天道宗外松内緊,在整個魂瀾大陸找尋胡武。最開始,以爲是暗影門的一條老影子,找到暗影門之後,得到的卻是相反的收獲。其他四大宗門也不見胡武蹤迹。
雖然杜天賜還是認爲胡武和暗影門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而且胡武身後應該有一個龐大的勢力,但每每查到一個地步,線索就會中斷,手段堅決而狠辣,無法知道這個家夥的一切。光是一個名字,天道宗爲此就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件事情漸漸被大家放到了故紙堆裏,等着被遺忘。可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天居然在恨山宗遇到了胡武。
“魂術,我不懂,我修煉的不是你們魂瀾大陸的功法,所以沒辦法教他。”胡武攏了攏身上的黑色罩帽,原本一絲都透不出來的表情更是完全遮擋在黑暗之中。“所以,你不用狐疑,想的太多。不過你要知道一點,論輩分,你比他低了三五十輩,不說是灰孫子,也差不多了。你要是敢以師傅自居,總有吃苦頭的那一天。”
“哦?”雖然胡武每一句話都沒頭沒腦,但天眼神叟在動用自己能力的時候能看見過去未來的事情,自然知道胡武這句話裏的輕重。沒有認可,也沒有反駁,尾音擡得有點高,像是在詢問胡武,又像是驚歎步離的身世。
“我回去好好把小仙兒那孩子的血脈之力喚醒,總不成以後成了步離的累贅。”胡武的影子漸漸變淡,不知用的什麽魂術或是法術,像是身子已經進入空間的罅隙,那種無法窺觑的空間罅隙之中,準備離去了。
杜天賜仿佛是一葉落葉般從頂棚落下,輕輕地,緩緩的,不着一絲人間煙火氣。紋刻老蚌的影子還在身子兩側,就算是胡武要走,杜天賜也沒有大意。就算是胡武沒有出手偷襲自己的意思,可要是自己沒有絲毫防禦,那老家夥萬一臨時起意怎麽辦?
剛一落地,胡武的影子忽然又真切了一些,杜天賜心中一凜,凝神看去。
“人老了,丢三落四的。”胡武扶額苦笑,道:“步離不能在這樣封閉的密室裏修煉,太慢了。他需要在星月之下,才能完全開啓神魂裏的血脈之力。你給他安排,我這回真的要走了。”
星月之下?這是西山遺族哪個種族的力量?杜天賜一邊想着,一邊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應下胡武的話。
一直到胡武的身影完全消失,杜天賜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是第二次面對胡武了,真是有一種從心而發的疲倦。陰寒,自己的神識無法捕捉到胡武的行蹤,要是動起手來,估計還是像幾年前,隻能胡武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自己沒有什麽辦法。
就這樣,胡武這老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麽來路。杜天賜身邊兩側紋刻老蚌的光芒也漸漸變暗,卻并不消失。
步離對外面發生了什麽,渾然不知,還沉浸在修煉魂術的喜樂之中。就像是剛剛知道床第之樂的毛頭小子一樣,樂此不疲。仿佛整個世界,這裏才是唯一。
看着步離身邊的空間裏,恨山上濃郁的魂力形成旋流,帶着細微的風聲,彙聚到步離的身邊,而步離來者不拒,身體的經脈已經堅固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就連杜天賜都有些感慨。胡武雖然沒有教導步離學會魂術,這根基打的确實是牢固無比。
自己在年輕的時候,絕對沒有步離這樣的天賦。就算是現在……現在自己經脈的牢固程度當然要比步離強了許多,可是步離卻年輕的要命,這就是本錢。
從懷裏取出五塊黝黑的魂石,逐一擺放在步離身邊。
魂石擺下,五道微弱的光芒淩空而起。步離如山嶽一般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絲痛苦的神色,這一瞬間,太多的魂力進入到步離的身體裏,就算是步離的經脈已經打熬了十年之久,卻也難以承受。
杜天賜手指輕輕搭在步離頭頂的百會穴上,魂瀾大陸沒有這種叫法,那裏隻是一處要害部位。
“你不要動,我沒想傷害他。”杜天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說道。
大黑借着屋中的暗影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移動,已經到了杜天賜的背後。一隻龐然大物,什麽時候開始移動的,自己居然能沒有注意到,步離這個獵寵還真是一朵奇葩。看着膽子小到了極點,卻一直在想着反擊。
的确,的确有點意思了。杜天賜沒有理會大黑,那隻黑熊要是想逃走的話,還有丁點的機會,可是他剛剛看着自己,有了殺氣之後,自己馬上就感覺到,這機會也就随即消失。
“你安心的去睡,我幫助步離過了這一關。”杜天賜覺得大黑很有意思,多說了一句。大黑肥碩的屁股撅着,四隻熊掌鋒利的尖爪已經伸出,頭低下,随時能沖上去,狠狠的撞到杜天賜的後背。沒有幾兩肉的老頭,這一撞就能撞碎了。大黑自然不會認爲自己真的能撞碎了杜天賜,隻是在安慰着自己,給自己鼓起勇氣,要不然四條腿上的力量都是向後轉動身子。
聽到杜天賜和自己說話,整個像是小山丘一樣的熊身都打了一個顫,無可奈何的原地趴下,兩隻小眼睛卻說什麽都不肯閉上,死死的盯着杜天賜,盯着步離,兇光偶爾閃爍一下,随後就被掩蓋,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孩子,怎麽養了一隻獵寵都像是暗影門的那些影子似的神出鬼沒的。剛剛大黑從自己神識裏消失一瞬間,要是讓天道宗的人知道了,怕是聶鑫磊真的要瘋掉,就算是和自己撕破臉皮,也要親自來看一看步離了。杜天賜一邊想着,嘴角的笑意更盛。
手指上一股淡淡的魂力從步離百會穴進入到步離身體裏,幫助步離梳理這些濃郁至極的魂力。剛一開始,自己的魂力進入,步離已經有反應,一股在杜天賜看來雖然微弱,桀骜不肯馴服的力量想要沖過來。
一直到看清楚自己是在幫他梳理雜亂的魂力,那股子野性、桀骜的力量才安靜下來,随着杜天賜魂力的引導開始吸納更多的魂力。
可是……杜天賜卻渾身不自在。自己的魂力一進入步離的經脈,就仿佛有一隻眼睛在什麽地方看着自己似的。隻是不經意的看着,并沒有動,甚至連力量都沒有動用,漠然無比。杜天賜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有惡意,步離誠然要經脈盡毀,但那股子力量會把自己怎麽樣,自己都不敢去設想。
以自己的能力,居然會彷徨失措,隻能略微感覺到那股力量在“看”着自己,卻不知道來自何方,來自何處,有多強大,真是咄咄怪事。
至此,杜天賜才知道胡武所說的話,沒有一句是虛妄之言,每一句都有所指,每一句都是真的。
恭恭敬敬、小心謹慎的不敢越雷池一步,盡量表現的低伏順從。杜天賜可不想在步離的經脈裏做一時的意氣之争,這根本沒什麽意義。已經年老成精的杜天賜隻是小心翼翼的表達着自己的善意,沒有去觸動那個引而不發的力量。
簡直太寬闊了!随着杜天賜的魂力進入到步離的身體裏,杜天賜情不自禁的感歎着。天賦異禀這件事情,從小到現在有了幾百年的時間了,一直都是别人在這麽說自己。可是當杜天賜感受到步離身體裏經脈的厚重、寬闊之後,由衷的感慨,心中想要收步離爲弟子,傳授自己一身衣缽的念頭更加熾熱。
可惜了。杜天賜也知道自己隻能想一想而已,胡武說的不是危言聳聽,輩分這種事情,在現在的魂瀾大陸已經沒有多少人還尊重,都是以強者爲尊。可在一些老古董的心裏,卻依舊至高無上。一直若有若無窺觑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應該是哪裏的大能者,怎麽會寄居在步離的身體裏呢?
灰孫子……恐怕這句話都是在擡舉自己。
魂力經過杜天賜的梳理,更加純粹,積澱在步離身體的經脈之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黑的小眼睛一直盯着杜天賜,身子在輕輕的移動着,找尋最适合自己沖上去的角度。對于杜天賜,大黑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生怕他對步離不利。但大黑知道,自己沖上去,也就是給步離陪葬而已,所以沒到最後,以大黑的性情,是絕對不會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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