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看了葉默半晌，突然輕笑起來，這輕笑聲到最後變成了瘋笑，她笑得有些癫狂，笑得有些神經質。
“死了？呵呵，死了，死了……呵呵，死了……嗚嗚……死了……嗚嗚……”
她又是笑，又是哭，口中反反複複念叨着‘死了’二字，眼神渙散，側頭看向懸崖時，臉上的悲傷是那般的濃郁深厚。
葉默看得心中沉重，一把擰過上官千惠的頭，手一揮，收起古劍，随後盯着上官千惠的俏臉，右手揚起，朝着她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啪！
清脆而響亮的一巴掌響徹八方，即便在驚雷中聽得也是非常清楚。
上官千惠的臉上瞬間印上了一個巴掌印，她愣了好半晌，才猛然回過神來，呆呆地看着葉默，有些難以置信：“你打我？！”
“呼。”
葉默聽她這麽說，反而松了口氣，拉着她的手，轉身疾走：“你知道我打你就好。快點走。再不走，我還會打你！”
“我不走！你打死我都不走！我要等曉剛，我要等他！”
上官千惠大叫，原本混混沌沌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響亮清楚了很多。
葉默的這一巴掌打得她很痛，徹底把她從混沌中打醒了。
她感覺臉火辣辣的，這股痛楚感直襲到她的腦門頂，痛得她倒吸冷氣。
但是褚曉剛的死卻似把刀般依然狠狠插在了她的心口上，她同樣是痛得難以忍受。
一邊是腦子清醒的痛，一邊是心口混沌的痛。
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痛得上官千惠的身子忍不住顫動了起來，到最後，她見自己的手仍然被葉默給緊緊拉着，自己再也無法走到懸崖畔去看看那深淵底部的褚曉剛，忍不住悲從中來，又‘嗚嗚’哭了起來。
她一邊半跪在荒原上大哭，一邊打着葉默的手臂、腳部。
邊打邊叫：“你壞，你個壞蛋，你壞死了！壞蛋……”
打着打着，她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站了起來，雙手用力的往葉默的胸口錘去：“你個壞蛋，壞蛋，嗚嗚……”
她打着打着，或許是打累了，或許是想到了褚曉剛的死，也或許是見葉默由始至終都不反抗，隻是靜靜地低頭看着她……
她終于忍不住了，淚水再次決堤，混合着雨水，泛濫般從眼角、俏臉、下颌處流了下去，似涓涓溪流般流個沒完沒了。
她撲在了葉默的懷裏，邊打邊哭，邊哭邊罵……
葉默任由她打，如山般靜靜立在荒原屍骨之上，眉頭深鎖地看着這個撲在她懷裏的俏麗少女。
她盡管打得看起來很大力，但落在葉默的胸口時，卻似那軟綿綿的棉花，他根本就沒有覺得痛。
可是，當他靜靜凝視着她的臉時，不知道爲何，心口突然莫名的似被針刺了一下，痛得他差點跪倒。
“怎麽會怎樣？！”
葉默非常不解。他跟上官千惠不過認識幾天而已，可當他看着她撲在他的懷裏，在大雨中，屍骨上，驚雷下哭泣時，爲何會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一幕！
可是……
他明明隻活了十八年，根本就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會有熟悉的感覺？
一定是錯覺！
葉默甩了甩腦袋，低頭朝着上官千惠看去。
這一看，他不禁啞然。
上官千惠竟然撲在他的懷裏睡着了。
她緊緊抓着他胸前的衣襟，嬌俏的臉上還深深刻着兩道淚痕，大雨傾灑下來，落在了她的臉上，從她的眼角流下了許多的水珠，那點點的晶瑩，葉默看着，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淚，還是水。
“喂，上官千惠。”
他叫了她一聲，見她沒有一點反應，他無奈之下，隻能把她攔腰抱起，朝着一線天走去。
時間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大地黑沉，除了偶爾驚現世間的幾道雷光之外，在山野之中，隻有一道昏黃的燈光在搖擺不定的前進着。
“我這到底走到哪兒了？”
葉默按着記憶中的路線朝着蘭若寺的方向走去，走過一線天，踏過那泥濘的山道，翻過先前所過的幾座山，走了十幾分鍾，卻始終不見蘭若寺的痕迹，反而有種在原地打圈的感覺。
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不久後，他又重新走到了那泥濘的山道上。
看着身後不遠處的一線天，葉默皺了皺眉：“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再次走過山道，爬到了一處山巅，看向八方，隻見四周朦朦胧胧，籠罩在夜雨下的山峰顯得詭異而凄涼。
他回首看向身後，隻見剛剛走過的山道也籠罩在一層細細密密的煙雨中，似蒙着面紗的少女，看得不是太分明。
“這個地方果然有古怪。”
葉默心中有些緊張，把緊緊抓着他衣襟的上官千惠單手抱住，右手一動，古劍再次出現在手。
他此刻已經沒有法力了，唯一可以依仗的隻有自己身上的大力，還有手中的古劍，及一些特别的‘法寶’——例如棺材釘、神仙水、風符箓。
他神情凝重，正準備再探究竟時，猛然在右邊方向出現了一陣微弱的‘咿呀咿呀’的哭聲。
這哭聲凄凄慘慘戚戚，在夜色下，大雨中，混合着雷聲、雨聲、懷裏上官千惠的呼吸聲，給葉默一種特别凄涼的心傷感。
這還是其次的，最爲主要的是這‘咿呀咿呀’聲音特别耳熟。
葉默心中一動，情不自禁朝着那哭聲的方向大步走了過去。
下了山坡，踏過古道，呈現在面前的是一座斷橋。
斷橋連接着另一頭，葉默抓着繩索小心走了過去，沿着橋梁，聽着哭聲，一路兜兜轉轉，不多時，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他竟來到了一處草坪上！
這裏四野寂寥，左邊有一條‘汩汩’而流的溪河，右邊是一處高不可攀的陡壁。
而那哭聲所在方位正是在他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花團裏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