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韓笑思感覺到柯雨桐明顯的攙扶之意,擺了下她,“我還不至于自己連路都走不了了吧?”
樓道内兩人并行的确不是很方便。而且柯雨桐知道,韓笑思這人雖然看上去低調謙和,實際上骨子裏卻十分驕傲,便放開了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韓笑思往下走了幾步,感到腳下虛浮,心裏不由十分煩躁。這半死不活的模樣,不說是别人了,他自己都十分厭惡,喃喃地說:“我還就不信了!”
“你說什麽?”柯雨桐跟在後面,沒聽清他的嘀咕,剛問了句,就見韓笑思腳下一個踉跄,朝樓梯下倒去。
雖然剩下沒幾步台階就到了樓半的休息平台,韓笑思仍沒能控制住身子,“咚”的一聲響,腦袋撞在了牆上,随後整個身子翻倒在了地上。
“韓笑思!”柯雨桐叫了一聲,從台階上沖下來搶到韓笑思身邊,見他雙眼緊閉,人已經昏了過去。
“别吓我好不好!”柯雨桐跪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捧起韓笑思的頭放在自己腿上,又叫道:“韓笑思!”這一聲直叫得撕心裂肺。
“大清早的叫什麽呢?”下面一層的一戶房門打開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唠叨着走了出來,擡頭見到柯雨桐抱着一個人哭得肝腸寸斷,心下納罕,說:“姑娘,怎麽了?”
柯雨桐看了那老太太一眼,哭着說道:“他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老太太說:“喲,那還不趕緊送醫院去?”
柯雨桐一聽頓時反應過來,人也冷靜了一些。暗暗責怪自己沒用。把手放到韓笑思鼻子下面,仍有呼吸;摸摸他胸口,心跳也有。不由心下稍安,說:“大娘,能不能幫我一下?”
老太太走到上面,幫着扶起了韓笑思。見柯雨桐轉過身要背人,說:“姑娘,你行嗎?”
“行!”柯雨桐點頭說道,在老太太的幫助下,背起了韓笑思,擡步朝下走去。
老太太看着有點不放心,說:“我給你找個人幫忙吧。要不然就打電話讓急救車來。”
“不用了。”柯雨桐的腳步沒有停。
韓笑思雖然身子單薄,但因個子不低,仍有一百二十來斤。柯雨桐背着他不敢走快,着實有些吃力,但這時她卻等不起了。咬着牙挺到樓下,朝小區外走去。
外面仍在下雨,柯雨桐的雨傘扔在了樓道裏。即便拿了,也沒法撐起來。她走到小區門口,恰好一輛出租車駛過,司機見到便停了下來,還下來幫着開了車門。
柯雨桐把韓笑思放到車裏,這才感到腿腳發軟。
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地男子,當下也不廢話,開着車就奔醫院。京城的醫院大多爲三級甲等,雖說術業有專攻,起碼條件都不差。柯雨桐對這附近的醫院也不熟。便聽司機地推薦,去了最近的一家。
司機幫着柯雨桐把韓笑思送進了醫院,直到韓笑思進了急救室。柯雨桐才想起向司機道謝,又說了許多抱歉的話。
司機說:“沒關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http://
晚上九點多鍾,柯雨桐又一次給韓笑思擦過了身子,在床邊坐了下來,握着他冰冷的手,淚水湧個不停。怔怔地看了他半會,把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輕輕唱道:
“我願變成,童話裏你愛的那個天使,張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你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就這麽一句,她反反複複唱個不停,到後來嗓子都有些啞了。也不知唱了多少遍,她見到韓笑思的眉頭又凝在了一起,一時間心如刀絞,恨不能替他受了那痛苦,在他身邊躺了下來,輕輕地抱着他,說:“你答應說要娶我的,不許說話不算數!”在他臉上親了親,終于忍不住痛苦失聲。
哭了一會,突然感覺到韓笑思動了一下,連忙支起身子看他,過了一會,見韓笑思張了下嘴,輕輕吐出兩個字:“媽媽!”
他的聲音非常輕,但柯雨桐卻聽得清清楚楚。淚水從韓笑思的眼中湧出。他沒有醒來,痛苦的神色卻漸漸平複。
不知道地球上有多少種語言,但所有的語言有一個詞的發音卻非常相似——媽媽。
這是牙牙學語的孩童所會的第一個音節。
不過在華夏國,男孩長大後,便會将這個詞省去一個字,不然讓同伴們聽到了,很有可能會遭到恥笑。似乎女孩有權利一生都使用這個疊音詞,但現在也有很多人放棄了,在這上面也去尋求男女平等。
如果放在平時,柯雨桐聽到韓笑思開口叫媽媽,恐怕也會覺得有些好笑,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
但現在柯雨桐卻根本連那個念頭都沒有動過。她聽得出來,韓笑思那輕輕的一聲,是用盡了全部心力的呼喊。
“夢到你媽媽了嗎?”柯雨桐輕聲說道。
她發現韓笑思的神色變得非常平靜,再不似剛才那樣痛苦。這一回,似乎是真的熟睡了。
“他好了!”
柯雨桐覺得自己的直覺一定不會錯。她起來給韓笑思擦了擦汗,然後就守在一旁。過了很長時間,韓笑思的呼吸都很平穩,再也沒有出現那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