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柯雨桐問:“晚上你要見的是什麽人?”
“一個長輩。”
“哦。”柯雨桐應了一聲,看似渾不在意,心裏卻突然感到有些緊張,同時還有點莫名的興奮。
回到屋裏稍歇了一會,時間快到九點,兩人又下了樓,遠遠看到雷叔的車已經停在小區門口了。走到跟前,韓笑思拉開車門,讓柯雨桐坐在後面,自己則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然後給二人介紹了一下。
雷叔沒想到韓笑思會帶個女的一起下來,着實有些意外,隻是臉上沒有任何表示。
柯雨桐說:“雷叔好。”
雷叔斜過身子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發動了車子,問韓笑思:“去哪?”
“那邊路上新開了家酒吧,看上去還不錯。”
雷叔朝韓笑思指的方向開去。路上誰都沒說話,車裏很安靜。
柯雨桐從小到大,見過的人物和場面也不少了,在“閱人”方面還算是有些經驗,知道雷叔的這種态度倒不是輕視,而是這人天生就這樣,因此也不在意,心想:“他的這個長輩脾氣還真夠怪的。”
韓笑思說的這家酒吧,開業才一個多月,屬于懷舊風格的。之前他來過兩回,很喜歡這裏的環境。聽着悠揚舒緩的薩克斯曲,慢慢地抿着酒,很容易讓人的神經松弛下來。
三人進了酒吧,尋了一角坐了下來。一個俄羅斯女孩很快來到他們這邊,用生硬的國語向他們打了招呼,将酒水單遞到三人手裏,然後用目光鎖定唯一的女士柯雨桐。
“我不喝酒,随便來點熱飲就好。”柯雨桐放下單子說道。
“喝一點,沒壞處的。”韓笑思看了柯雨桐一眼,随手翻着酒單,自神作書吧主張代他們點了。不一會酒端了上來,韓笑思湊在柯雨桐耳邊,指着她面前的杯子小聲說:“這個叫‘烈日青竹’,用竹葉青調的,據說有活血驅寒的功效,你可以當熱飲喝。”
柯雨桐面色微紅,端起杯子敬了雷叔一下,便坐在遠端看台子上的人吹薩克斯,留給兩人說話的空間。
雷叔對柯雨桐的識趣很是滿意,放下杯子對韓笑思說:“這丫頭還不錯,知道進退。”
韓笑思哼了一聲,說:“雷叔,你不用拐着彎說我。”
雷叔沉着臉說:“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麽混下去?”
韓笑思對這個說法相當不滿,質問道:“混?我正正經經上我的學,怎麽就成了混了?”
“你那也叫正經上學?你做的那些事,有幾件是正經的學生做的?”
“我一不犯法二不害人,憑本事自己養活自己。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事很危險?你這是在走鋼絲!你以爲你能一直走運麽?四年前的事你還沒有忘吧?”雷叔說到這時,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大了。看了坐在另一頭的柯雨桐一眼,見她沒有什麽反應。
“我的記憶力很好。”韓笑思直了直身子,“過去的教訓都記着呢,不用你提醒我。”
雷叔盯着韓笑思,說:“好,你現在做什麽我不管。你畢業後到三元集團來。”
韓笑思嗤笑道:“原來三元集團在你眼裏做得都是正經事啊?”迎上雷叔的目光,絲毫不讓,“這就是你的條件?”
雷叔強忍怒火,說:“對!晟哥希望你能接他的班。”
“絕對不可能!”韓笑思斬釘截鐵的說,“我有手有腳,幹嘛接他的班?”
雷叔怒道:“你這是不孝!”
韓笑思冷笑道:“這又是從何說起?我父母雙亡,無親無故,需要向誰盡孝?”
“你連你義父都不認了麽?”
韓笑思翻個白眼,給他來個默認。
雷叔怒不可遏,“啪”的一聲,手裏的酒杯被他捏碎,酒水淌得到處都是。過去三年裏,兩人談過數次,每回談話内容都差不多,一說到這個問題談話就繼續不下去了,最後不歡而散。
柯雨桐雖然坐在遠端,卻一直留意這邊的動靜。韓笑思和雷叔說話的聲音不大,她聽不清兩人說了些什麽,但看他們的神情也知是越說越僵。待見到雷叔捏碎了酒杯,吃了一驚,上前說:“雷叔,你的手……”
雷叔倒不好沖柯雨桐發脾氣,說:“不要緊。”
柯雨桐見他手上的确沒有劃傷,暗松口氣,從幾上抽了幾張紙巾遞了過去。
雷叔接過紙巾擦了擦手,心頭的火不由消了些。見韓笑思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想:“他把這丫頭帶來倒是很有心。”當下也不好擡屁股走人。
這時酒吧的服務員過來了,仍是那個俄羅斯女孩,柯雨桐說:“不小心打了,麻煩你再給上一杯。”
俄羅斯女孩擦了桌子,問:“還要剛才那種酒麽?”
柯雨桐見雷叔皺着眉頭,顯然根本沒有去想要喝什麽。朝吧台看了一眼,說:“我去看看吧。”跟俄羅斯女孩一道去了吧台。
雷叔摸出煙來點上一支,說:“晟哥一直當你是親兒子一樣,我也一直把你當自己侄子,你小子真是個白眼狼。”
韓笑思舉了舉手,說:“好吧,雷叔,我剛才說錯話了。我一直把你當我親叔的。等你老了,我一定在跟前孝敬你。”
雷叔名叫雷盾。他所說的晟哥名叫沈澤晟,是三元集團的高層之一。
韓笑思十歲的時候被沈澤晟收爲義子,雷叔也是那時候認識韓笑思的,并開始教他格鬥,可以說是看着他長大的。雷叔至今沒有結婚,也沒有子女,對他的感情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