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思跟釘子幾人喝了一輪,看到小妞回來居然帶了個眼鏡盒,着實有些意外,“你們這還賣這東西?”
小妞說:“問人要的。你不戴眼鏡更帥一點。”
“是麽?”韓笑思收起了眼鏡,問道:“怎麽稱呼?”
“我叫夏菲菲。”
一聽這名字韓笑思不禁想起芳草菲菲這個詞來,眼睛朝小妞的下身瞄了一眼。夏菲菲臉一紅,卻又朝韓笑思湊近了些。
衆人推杯換盞,氣氛漸漸熱鬧起來。韓笑思和這個叫夏菲菲的小妞喝着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夏菲菲很清楚釘子這些人是什麽貨色,眼見宋小山幾人對韓笑思的态度,心想難道這個小青年很兇悍麽?可看他那白淨的手,一點都不像做糙活的,修長的手指比很多女孩看上去還要秀氣。見韓笑思靠在沙發上,慢慢抿着酒,不太願意搭理自己,暗忖他是不是對自己不滿意啊?湊上前去說:“帥哥,唱首歌吧。”
“免了吧。”韓笑思瞅了釘子那些人一眼,都在忙着玩骰子喝酒吃小姐豆腐。這些人一般喝到七八成才會去釋放他們極具殺傷力的嗓音,可要是有人挑個頭就難說了。
坐到十點多,韓笑思喝幹了那一壇女兒紅,讓夏菲菲把洗的衣服取來,跟丁子文說:“釘子哥,我明天一早還要去皓甯,先走一步了。你們慢慢玩。”
丁子文酒量甚豪,喝到這會才剛有些味道,知道自己這些人不一定要鬧騰到幾點,便說:“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明兒電話聯系。”韓笑思跟另外幾人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
女兒紅的後勁不小,那一小壇足有三斤。韓笑思到了夜總會外,被潮熱的夜風一吹,有些昏沉沉的。伸指在額上敲了兩下,心想:“我這身體可是越來越差了。”正欲舉步,感到一隻手扶住了自己胳膊,扭頭便看到了夏菲菲,說:“你怎麽出來了?”
“釘子哥讓我陪着你。”夏菲菲舉了一下手裏的袋子,“還有你的衣服。”
這幾件是宋小山買的,韓笑思壓根就沒想拿,見夏菲菲已經換了衣服,倒有些佩服她的速度,說:“我記着你好像是綠牌啊?”
夏菲菲笑了笑,說:“都是出來賣的,還管什麽紅的綠的?”
不管是因爲生活所迫,還是純粹好逸惡勞,對于這種賺錢方式韓笑思即不贊同也不抵觸。這些小姑娘都有這樣那樣的故事,你分不清真假,也無須分辨。
隻不過夏菲菲笑容中的苦澀和話語裏的自嘲卻很明顯,韓笑思并沒有勉強别人的嗜好,拿過她手裏的衣服,說:“行了,你回去吧。要不回家也成。”走到路邊上了一輛候客的出租。
夏菲菲也跟着上了車。韓笑思本想回住所的,看了她一眼,心想你愛跟就跟着吧,對司機說了個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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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笑思從夢中驚醒,頭上、身上全是冷汗,臉色越發地蒼白。頭部一陣刺痛,他習慣性的伸在額中敲了幾下。
“你怎麽了?”他身旁的夏菲菲睡得并不熟,一有動靜就醒了,見他神色不對,支起身子說:“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韓笑思看了她一眼,下床去了衛生間。
溫熱的水澆在身上,韓笑思腦中又浮出噩夢中的情景。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間山搖地動。電光如利劍劃過夜空,隆隆的雷鳴聲響起,大雨傾盆而下。原本堅實的大地如惡獸一般,颠覆、吞噬着上面的一切。人類的力量和這一切相比,顯得太過渺小,隻聞得聲聲悲号。一面山牆突然間倒塌,将要收割下面的生命。
這個夢第一次出現時他才八歲。十四年來,他已經記不清做過多少回這個夢了。包括細節,每一次都一模一樣。夢的最後都是山牆向他砸下,然後他便從夢中驚醒。
韓笑思自認膽子并不小,即便真處在夢中的那個環境中,也不會覺得害怕。可是在夢中,恐懼卻從内心深處湧出,充斥了全身,讓他無可逃避。
早些時候噩夢并不經常出現。随着他年紀增大,噩夢光顧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帶給他的恐懼也越來越強烈。這大半年來,已經發展到他幾乎一睡着就會做這個夢,之後便整晚失眠。
人所受的刺激過大會導緻昏迷,而處于噩夢中的人則會驚醒,這都屬于一種自我意識保護,但韓笑思現在卻因此痛苦不堪。噩夢使他休息不足,精神壓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了睡覺恐懼症,這也導緻了更嚴重的失眠。
衛生間的門被拉開。
“我給你擦背吧。”
韓笑思“嗯”了一聲,随後便感到一雙手在他後背揉捏起來。過了一會,女人把身子靠了過來,那雙手也慢慢撫到了他的下體,讓他漸漸起了反應。
酒精能助眠,女人能幫他緩解精神壓力。但以現在的身體,酒還罷了,韓笑思很懷疑自己某天會死在哪個女人的肚皮上。他在女人的手上拍了一下,說:“我走了,你睡吧。”
夏菲菲愣了一會,忙關了沐浴,拿起件浴巾裹在身上出了衛生間,見韓笑思正在穿衣服,說:“這會都半夜一點多了,你去哪啊?”
韓笑思看了她一眼,這副酥胸半露的模樣的确比光着身子更吸引人。自顧自的穿好衣服,拿出一千塊錢來扔在床頭櫃上,說:“知道晚了就睡你的吧。”拎起東西便走。
“你還會來找我麽?”夏菲菲見他走到門口,又問了一句。
韓笑思嗯了一聲。京城的夜總會遍地開花,上哪不能找樂子,隻有釘子約他時才會去那裏。夏菲菲最後那句話倒是有些幽怨,可這跟感情是靠不上什麽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