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思出了恒鑫佳園小區的門,長長籲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這吳志陽還真是個人物,難怪在皓甯混得挺牛叉。”坐了兩站地鐵,又上了一輛公交,坐了幾站下來,摸出手機打起電話來。
“喂,釘子哥麽?”
“小四,事情辦得怎麽樣?”
“明天還要去一趟皓甯,有七成把握吧。”
電話裏傳來一陣大笑,“就知道你小子行,晚上咱們喝一頓!”接着說出一個地址,讓他一定要盡快趕到。
韓笑思心想吳志陽在公司的财務方面連老婆都不大信得過,還是通過釘子的嘴叮囑億輝的老闆一下比較穩妥,便沒有拒絕,挂了電話,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釘子說的地方是一家夜總會,路程不算近。這個時間段路上還有點小堵車,直花了四十分鍾才到。
韓笑思下車又打了個電話,問清楚包間便找了過去。一進屋,見裏面已經坐了五個人。
中間的是個身材魁梧的三十多歲漢子,這位便是大号丁子文的釘子哥了,他坐在那也比别人高了不少。在他右邊的兩位,赫然便是下午“碰瓷”時的搭檔,一個是寸頭男宋小山,另一個左邊臉上有道三寸長的刀疤,從耳朵上面直橫過太陽穴,卻是那位眼鏡兄,名叫張允。沒了眼鏡的遮擋,張允這張臉看上去立即兇悍了不少。釘子左邊的兩人看面相也是不善,與宋小山、張允屬于一路貨色。
這幾人一見韓笑思進來,除了丁子文都站了起來,宋小山更是一溜煙地跑了過來,“哎喲,我說小四哥你怎麽還穿着這件衣服呢,這不是讓釘子哥扒我的皮麽?”
丁子文笑罵道:“你這混球,還不趕緊給小四弄件像樣的衣服去。”
“得咧!”宋小山答應一聲就出了包廂。
韓笑思跟幾人打過招呼,另外三人都讓開了道,他就在釘子旁邊坐了下來。其他三人這才坐下,呼喊着要酒。
韓笑思說:“先不忙。釘子哥,這件事還得叮囑億輝的老闆一聲,要不他那邊說砸了,我們這出戲可就白唱了。”
丁子文點了點頭,說:“對。”揮退了剛進門的服務生,拿起桌上的電話打了出去,“老候麽?你等着,我兄弟有要緊事給你說,你可聽仔細了啊!”說完把電話給了韓笑思。
韓笑思接過電話,說:“老候,你記清楚了。我是華青大學的學生,6月9号開始在你那打工,工資是600塊一個月……”
他詳細交待了一遍,再讓對方複述無誤,說:“行了,就這些。”
丁子文又接過電話,說:“我告訴你啊,這單子算成了。要是因爲你小子的嘴出了問題,我就上你那兒收錢去!”
韓笑思坐得近,聽到電話那頭賠笑道:“哪能啊,說起來小弟我的分子還多些呢。”心裏不由一陣厭惡。億輝的老候他見過,五十多歲,長相極其猥瑣。
“你知道就好。”丁子文說完摞下電話。張允和另外兩人就恭維起韓笑思來,大談他今天這招耍得漂亮,演技超越梁家輝,直追周潤發。韓笑思淡淡笑了下,說:“這是大家的勞動,可不用太擡舉我。”
“哪的話。”丁子文伸手在韓笑思肩上拍了拍,“沒有兄弟你,這單子根本做不成。實話跟你說吧,你親自做的三筆單子,是我做這行以來最大的三筆,别的就不用說了。我釘子雖然是個混人,心裏可亮堂得很。”
丁子文是退伍軍人,複原後就一直在京城東邊這片混。他身手過硬,警局裏面幾進幾出,在這一帶就有了些名頭,服他的小弟還不少,比較親近的攏共三十來号人。有一回他險些出了大問題,再出來後,自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裏到底是天子腳下,敢弄出個黑社會團夥來,絕對沒好果子吃。
那些小弟倒是一門心思要跟他混飯吃,丁子文也想弄點正經營生,可惜除了揍人,别的什麽也不會。張允就說,釘子哥,要不咱們幫人收債吧,聽說收債公司現在也合法了,收入還不錯。
丁子文和人一打聽,還真是這麽回事,便拉大旗弄起了收債公司。幾年下來雖然隻是小打小鬧,日子倒也過得。這群人有了營生,自然比以前收斂多了。但昔日惡名仍在,一般人見了他們仍是躲得遠遠的。當然,在做業務時,這些惡名還很有些用處。
韓笑思卻是丁子文一年前偶然認識的。那會丁子文遇着一個單子,知道以自己這夥人的能量怕是做不下來,但對那可觀的提成卻很動心。當時韓笑思給他出了個主意,沒費多大勁錢就收了回來。那之後釘子便視韓笑思爲神人。
釘子知道韓笑思這種人自己是收到不手下的,隻能是合神作書吧。兩人平時聯系也少,偶爾坐一塊喝喝酒吹吹牛。隻有比較棘手的問題,他才會打電話給韓笑思。大多數時候韓笑思隻出主意不出面,算上這一回,他親自參與的隻有三次。韓笑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平時都做些什麽,釘子其實并不清楚,也不打問。一來他信得過,二來兩人合神作書吧能多掙不少錢。
收債公司的利潤相當可觀,提成從收款金額的二成起,最多有八成的。當然,高提成的追款難度也相當大,基本上是收不回來的爛賬。比如這一回億輝的142萬,隻要能收回來100萬以上,釘子就能拿到四成提成。根據出力的多少,他再往下分這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