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經曆了巨大的痛苦之後,變得堅硬而封固。
他的眼裏不再有溫度,那雙漆黑的眸子冰冷像是一塊黑曜石,尖銳,刺傷他人,更刺傷他自己。
他開始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包括自己的父母。
很多時候,他都一個人沉默着,一個人練習異能,一個人承擔責任。
他是下一任血族之王,他身上擁有被族人們捧在頂端的濃厚的純種血液,可這些所謂的崇拜和敬仰,隻讓他覺得可笑。
他是吸血鬼,人類的時間對他來說,太短暫了,可他讨厭他現在的樣子,永生,所謂的永生,将他禁锢在一個永遠沒有盡頭的寂寞裏面,沒人來解救,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他的母親歐陽暮夏幾次去看他的時候,他一個人站在訓練場裏,手裏抓着冰淩,一道道鮮血順着冰刃滑下來,顔色竟是帶着幾分凄美的妖娆。
他仿佛察覺不到疼痛,回眸看見自己母親的那一瞬間,眸子裏迅速略過一絲情緒。
歐陽暮夏看着他的眼神帶着萬分的心疼,“暮兒,你這是何苦……”
“無所謂了。”
當時的他是這樣說的,眼裏絕望得如同一般死水,“反正接下去幾百年的時間都得這樣過了,怎麽樣都無所謂了。”
歐陽暮夏捂着嘴巴流淚,上前将他擁在懷裏,“暮兒……我的暮兒……你何時才能走出來啊……”
走不出來了,母親。
一輩子,她死的那刻,我的靈魂也跟着死了。
——戛然而止。
蒼暮睜開眼睛,從回憶裏醒過來,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床邊有一盞小台燈,夜裏總是發着微弱的光。
台燈的款式很舊,像是從穿梭時光很久很久以前帶過來的,燈光也不亮,很暗,然而正是這暗淡的光,卻是最能讓蒼暮覺得安心的光。
像是他的世界裏唯一的光。
都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羁絆,可是蒼暮知道,自己還沒醒,還沒從那個夢魇裏清醒,若是真的将所有的情緒忘得一幹二淨,那麽這盞台燈,又爲何會在每個夜晚裏苟延殘喘地亮起,像是他苟延殘喘的心髒,将他弄到重傷,弄到瀕死,弄到萬劫不複。
去看時間,發現是淩晨兩點,蒼暮深呼吸一口氣,眼睛幽幽的亮起。
吸血鬼的身體會伴随着年齡的增加越來越強大,可以不用再睡覺補充能量,甚至到了一定的階段以後,不管受了什麽傷都可以在短時間内迅速複原,前提是被銀器不刺穿心髒。
蒼暮的父親——蒼夜,即是這樣的血族,強大無比,站在絕對的頂峰。
現在他自己的年齡在血族裏還不算很大,所以自我恢複能力自然而然沒有那些力量強大的吸血鬼來的厲害,甚至說,除卻異能,他現在也像是一個普通人,會流血,會受傷,也需要睡眠時間,隻是……不會很輕易地死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