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擊!”羅昭雲強壓制心中慌張,讓自己保證冷靜,靈台澄明,越是面臨生死危險,越要讓自己超脫事外,這樣才能準确判斷,然後抓住破綻,迅速反擊。
此時,他已經看到了馬賊壯漢揮刀的破綻,沒有章法,後繼無力,隻憑着一股膽氣和狠勁,借助戰馬的沖勢,才會劈出如此霸道的一刀。
如果是普通兵士,隻能硬碰硬對擊,憑着力量、速度、刀重來分出高下。
但是羅昭雲經過近一年的苦練,身子敏捷靈活,眼力極尖,發現破綻的一霎那,下意識地就想到了還擊之法。
“噗!”
羅昭雲身子微側,一槍刺出,如猛蛇出洞,速度極快,在對方的刀鋒還沒有劈下來的時候,直接一槍刺中馬賊的胸膛,臂力猛地一送,槍上的力道,直接把那名馬賊給戳穿,并且推下了馬背。
馬賊胯下的戰馬,卻飛奔而過,沖出十多米,由于沒有了主人騎乘,速度停了下來,前蹄刨地不知所措。
“阿郎!”甯沐荷剛才看到那個兇狠耳朵馬賊揮刀劈向羅昭雲,臉色吓得紙白,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影響到阿郎,讓他分心,現在見到他平安無事,還刺殺了一名馬賊,才松了一口氣。
羅昭雲血脈噴張,手臂有些輕微發抖,這一槍,似乎運用了自身所有氣力,畢竟死亡面前,還是忍不住有些慌張。
而且,這是他兩世爲人,第一次殺人,心理怪怪的,跟平時刺入木樁時候的感覺,截然不同。
“我殺人了,一個生命,被我終結!”羅昭雲怔怔發呆,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生活在這個時代,不殺對手,自己如何活下去?”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又有兩名馬賊沖過來,要聯手圍攻他。
羅昭雲迅速擺脫了心理陰影,眉峰一挑,再次恢複了勇敢和膽氣,誰若想殺我,必反殺之!
“當當!”
這兩名馬賊一個使刀,一個持矛,左右夾攻,頓時讓羅昭雲陷入被動局面,險象環生。
因爲他是第一次這樣生死實戰,火候尚淺,又擔心自己被殺,難免有所顧忌,左支右拙,羅家槍法也就不連貫了,完全被打亂了。
“阿郎小心!”甯沐荷拔出寶劍,策馬沖過來,擋在羅昭雲的身側,挺劍攔擋一名馬賊的劈砍。
“啊——”
甯沐荷尖叫一聲,她的力量太小,騎術也不夠娴熟,又在驚慌失措的時候,被馬賊一刀就劈落馬下。
“沐荷!”羅昭雲刹時間臉色大變,不知她是否受傷身死,當下怒氣一沖,雙目噴火,心中那股緊張感已經被消除,轉而變得熱血翻滾,滿臉殺機,槍法忽然變得靈活起來,施展自如,沒有了間斷和停滞。
當當——噗!
羅昭雲攔擋幾槍之後,手臂被震得有些輕微酸麻,餘光一掃,趁着那個持矛的馬賊要偷襲落馬的甯沐荷的空隙,一槍刺過去,直接洞穿腹部,挑落馬下。
“死吧!”剩下那名持刀突厥馬賊,趁此機會要從側面襲擊。
羅昭雲耳聽六路,反應迅捷,長槍一抖,挽出一個槍花,架開了刀鋒,槍尖如潛龍出水,靈動有威,嗤的一聲,劃破了他的喉嚨,血光乍現,馬賊身子一顫,一手握住下颌咽喉處,摔落馬背。
這股血水不偏不歪,正濺在了甯沐荷的臉上,弄得小妮子再次尖叫。
羅昭雲正擔憂她的安危,定神一瞧,甯沐荷身上并沒有傷口,剛才隻是被馬賊劈在她的寶劍上,由于力量過大,刀重力沉,直接把她震得身子搖晃,一時沒有坐穩,載落了馬下摔了一跤,擦傷了手臂,沒有其它傷勢。
“沐荷,沒事吧?”
“沒……沒事!”甯沐荷驚魂未定,伸手在臉上一抹,鮮血淋淋,都是馬賊脖頸噴濺出來的,血腥之氣很濃,看得她差一點又要吐了。
“堅持住,學會适應它!”羅昭雲臉色嚴肅,說的很有力,此刻,他已經找到了感覺,适應了這種厮殺場面。
甯沐荷點了點頭,淚珠打轉,強忍着不吐,神色變得堅毅起來,然後翻身上馬,準備再戰。
羅昭雲轉首看向一旁,車隊外圍家丁和佃戶壯漢們,跟十幾名馬賊正在惡鬥,而趙燦等五人擋住了正面沖殺的一些馬賊。
十多米之外,史大奈率着五人已經在突厥馬賊人群中,殺得兩進兩出,完全沖散了突厥的六七十人的馬隊陣型,此時單單他們六個人,已經斬殺二十名馬賊了。
這些突厥馬賊流寇雖然身體魁梧強悍,氣勢兇狠,但武功卻是平平,甚至根本沒有入門,有些是逃兵,有些是破産的牧民,還有一些在中原犯事的漢人、鮮卑人,逃到草原邊境,加入了馬賊隊伍,都有一股狠辣的勁,但跟史大奈、梁铮等正規軍士中的精銳比起來,還是顯得不堪一擊了。
锵锵锵——
兵器交擊聲越來越小,馬賊有帶隊的頭兒吹起了哨子,開始撤退了。
羅昭雲策馬沖出去,羅家槍使得更加精熟,又刺殺了一人,這時候,剩下的馬賊已經掉頭逃走了。
“窮寇莫追!”史大奈見趙燦等人要追殺上去,立即喝止,誰也不知道,他們附近還有沒有同夥在打草谷,冒然追擊上去,容易節外生枝。
羅昭雲點頭同意史大奈的話,開口道:“清點一下人數,把咱們傷員和屍體先拉走,暫時脫離了這裏,到一個安全的位置,再做定計。”
“少東家說的有理,我們先撤走,以防馬賊去而複返。”趙燦點頭同意。
梁铮、江詠等軍士鐵衛,紛紛贊同,他們看向羅昭雲的目光時,都有些詫異,想不到年僅十一歲的少年郎,一直被他們輕視的羅家庶子,剛才竟這般勇猛,連挑了四個馬賊,有死有傷,身上的武藝是殺敵真本領,而且冷靜睿智,關鍵時候,還能吩咐施令,根本不像一個毛小子了。
從這一刻起,他們對羅昭雲的印象大大改觀,甚至真正把他當成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