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就是指我兒這樣的人,那好,爲父保守這個秘密,但你打算要隐瞞到何時?總不能裝瘋賣傻一輩子吧?”
羅昭雲無語,心想裝瘋賣傻一輩子,那樣隻怕不是真傻,也變傻子了。
“當然不用,孩兒覺得,父親隻要以‘庶子發瘋,丢羅家顔面’的措辭,把孩兒送走到一個偏遠、安全之地,再有父親的親信衛士保護,我在那成長起來,瞞天過海,當孩兒幾年後,有了自保能力,還擔心有人來加害嗎?”
羅藝眼神一亮,捋着下颌短須,微微思忖一下,點頭道:“這個計策不錯,兩頭兼顧,還能自個兒磨練,我兒打算何時離家在外?”
“回父親,自然是越早越好。”
羅昭雲實在待不下去了,困在一個小院裏,什麽都不能幹,而且還提心吊膽,随時擔心飯菜有慢性毒藥之類的,大宅院内的暗鬥,絲毫不亞于宮鬥戲啊!
“這樣吧,你在府内再待三個月,這個期間,每隔三天,你就偷偷過來學槍,看爲父如何把五虎斷魂槍演練完,你記住招式,回頭我私下傳你練槍的秘法和口訣,如何養勁,等你離開羅府之後,每天勤加苦練,三年後即可小有威力了。”
“父親,如何能将槍法練至大成呢?”羅昭雲下意識問了一句,當然不希望自己隻能小成,自然是越厲害越好。
羅藝啞然失笑道:“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它是兵器裏最博大精深的、最難學的,苦功不到,松散練幾年也是白扯,不長工夫上身,遠不如刀劍上手快,不過要是學精了,到了戰場上,你就知道槍術的厲害了,百兵稱王!”
羅昭雲仔細記住,他沒有練過武,不知道如何上手,但是心中還是非常向往。
“父親,可有孩兒具體安身之地?”
羅藝回道:“長安大興城是去不了啦,沒有兵部下公文,将領家屬一旦出來,不可以随處亂走的,要固定某個位置,十五歲以上的孩子和父母,都不能随軍攜帶身旁,如今邊陲一帶,有我羅家幾處莊院,上次立功時獲得的小封地,也有人贈送,你可以去那裏,随便挑選一處!”
羅昭雲詢問:“不知哪一處距離馬場最近,平時孩兒可以去騎馬,練習弓射和馬技!”
羅藝道:“那就去燕山腳下的莊院吧,那裏挨着燕山馬場很近,持我的手令,可以随便進出,隻要不私自販賣就成,可以随意騎馬習練,如果相中哪一匹坐騎,讓牧場主上報回來,到時候我這批一張字據就可以領走了。”
羅昭雲心中暗喜,憑借這個‘父親’羅藝車騎将軍的職位,又鎮守一方,天高皇帝遠,執掌的權力會大一些,方便自己行事,邊關之地雖然是苦寒之地,卻能磨練一個人的性格和意志。
父子二人秉燭夜談,預定好之後,羅昭雲又原路遣返回去,這一來一回,心境完全不同,簡直天壤之别。
來的時候忐忑不安,緊張又憂慮;返回小宅的時候,卻無比的興奮,生命終于有了保障,不用每天擔心會被加害,對未來也多了憧憬。
夜風有些涼爽,羅昭雲回到自己的小院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樹桂花,甜香四溢,嗅起來頗爲提神。
自己的命運,就在今晚發生了一次改變,對他影響極遠,事在人爲,羅昭雲已經開始籌劃,接下來的人生如何去走了,如果能精彩一些,他當然不願意平庸地度過,枉費自己穿越一回。
接下來的三個月,羅昭雲過得很充實,白天依舊裝瘋賣傻,每隔三四天,按着上一次的約定,就會夜裏悄悄潛伏到第五進的東廂院子,羅藝爲了方便他的行動,撤去了第五院的暗哨和巡衛,這讓羅昭雲出入更加自如、保險。
至于嫡長女羅芷薇,羅藝爲了掩人耳目,仍繼續傳授槍法,不過隻教了六槍的變化,就停止了,讓她自己熟練,其餘槍法,以後再說了。
沒有練槍的口訣,運力的法門,還有養勁的途徑,光記住招式用處不大,隻是套路而已,變化再多,也不長真功夫。
就好像後世那些武術班的人,參加各種表演比賽,比得是流暢性、動作優美、架勢到位,不是真打實戰,一些武術冠軍後來投身電影,拍一些動作武打片,其實是否有真正功力,微乎其微。
練幾年套路武術,也夠嗆打得過練一年散打、擒拿的,原因就是前者表演爲主,不适合實戰,而且武術在數百年傳承中,已經丢失了最重要的運勁、練氣、殺敵的法門,打不出内勁來,光剩空架子了,否則一指一掌就能殺人了,還鬥不過散打那種簡單拳腳的外功者?
這幾個月期間,羅藝将一身本領都演練了一遍,除了五虎斷魂槍之外,還有幾套拳法、步法、射箭要領等,羅昭雲就安安靜靜地躲在暗處,觀察着羅藝的‘自言自語’,用心銘記,好在他前世已經二十六歲,融合這個十歲的少年記憶,靈魂之力強大,記憶能力和領悟力都變得更好了。
羅藝覺得自身已經沒什麽可以傳授的了,這天夜裏,他把羅昭雲叫入了書房,開口道:“爲父一身本領,隻有這些能教了,最精深的當屬這一套羅家槍法,至于其它拳腳和劍術,隻能算平庸,你學後傍身自衛可以,如果要再精進,必須再向其它名師學習。不過,學武隻是建功立業的一個方面,并不是唯一,當今朝廷裏身居高位的宰相楊素、高穎等人,出将入相,不是個人勇武有多厲害,而是統軍的本領,以及謀略、城府、治世安邦的能力,你離開羅府之後,要另外聘請大儒,學習經典,熟讀兵書,武功方面,隻要專精于這套槍法,就能成爲一員猛将了。”
“孩兒謹記!”羅昭雲拱手一禮,非常恭敬,對這個父親,感官印象也好轉起來,對羅家一脈,有了歸屬感。
羅藝點點頭,歎息道:“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抵擋不過千軍萬馬的沖殺,萬箭齊發,任你武功蓋世,也要被射成刺猬,世上最厲害的人,是掌權者,一句話,就能讓天下生靈塗炭,無數人爲之喪命,你祖父,父親,都隻做到了将,卻還沒有資格爲帥,将帥之間,有大學問,你的年紀還小,正是夯實根基的時候,不要錯過了時機,淪落平庸。”
這些日子,羅藝通過對羅昭雲的觀察,發現這孩子非常聰穎,舉一反三,目光獨到,許多見解都相當高明,心中對他的期望也就越高了起來,當父親的,那種望子成龍的心情,是非常重的,如山嶽一般壓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