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是觀海關的糧倉……”說到這裏,顧今夕的頭腦也不由清明起來。
之前她也是這麽認爲。
康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京裏的幾位皇子是鞭長莫及,斷然不會是他做的,他也想不出這樣一箭雙雕的計策。
可是她卻是忘了,康王想不出來,但是他門下的幕僚卻是能想出來。
安靜的主院,流淌着奇怪的氣氛。
黑暗之中的男人如閑庭散步般,他并沒有刻意躲避,他的手指靈活,無數人躺下,均勻的呼吸告知着這些人并沒有死亡,隻是睡着了。
主卧裏的燈早已吹滅,這個時間,的确是睡覺休息的時間。
男人光明正大的推門,但奇怪他并未離開而進去,反而站在門口。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仿佛藏着最真切的秘密。
對于習武之人來說,這樣的黑暗,他們依舊能視物,所以,他能看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
勻稱的呼吸,一點都沒有阻塞,卻有些輕,這不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該有的。
男人警惕的看着,并未靠近,他站了許久,一點都不在意這樣是不是浪費了時間。
大約小半個時辰之後,他終于動了。
在沉睡之中死亡是最沒有痛苦的事,窗外有淡淡的星光從窗戶透進來,來人的手上有微妙的寒光閃過。
難以預料的速度,一道寒光迅速的朝床上人的飛去,男人還在原地。
那比匕首長又比劍短的武器穿透了床上之人,可是空氣裏并沒有應該出現的味道,男人知道,他中計了。
他立刻離開,但是有人已經在門口站着了。
黑夜之中的星光映照了輪廓,站在門口之人的身量并不高,看起來隻是到了男人的肩頭,似乎是一個女人。
可是他的武功極好,但不論江湖上還是那裏,他所知道有如此功夫并且爲女的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也可能是侏儒。
對話是多餘的,何況他們之間明顯是敵人。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兩人竟然在同一時間出手。
今晚的星光似乎太暗了,竟是無法看清兩人之間交手了多少招式,究竟是誰更勝一籌。
越來越熟悉的感覺,但是此地并不是相認的地方,或者……将對方騙出去。
思緒才起,他就做了選擇。
殷家,如今受各方矚目,今晚發生的事,明天就會出現在大街上,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察覺到男人想跑,那人當即追了出去,隻剩下主院靜悄悄的。
林州是一座靠海的州府,雖然他附近有山有水,但是和榮城相比,着實是小巫見大巫。
可是對于人來說,自然是最大的敵人,進入了山林,就是将危險帶到自己身邊,何況現在還是晚上。
兩人才能抱住的樹在這裏稀疏平常,遮天蔽日的樹葉擋住了星光照亮前路。
他是後來者,所以他十分警惕。
可是對方有心算計,又更加熟悉這裏,所以當那隻溫度火熱的手掐住他的脖子難以呼吸時,他才看清究竟是誰。
他被掐着脖子,被抓住了死穴不能輕舉妄動,但是看清是誰之後他眼裏全是驚訝和喜悅。
就如同對方看清他之後,滿臉震驚然後立刻松開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喊着,“阿夕!”
情人相見本該是有說不完的話,做不完親昵的事,可顧今夕和慕容瑚的相遇卻着實的有些……奇怪?
“疼不疼?”慕容瑚對山林很熟悉,畢竟他們一直都駐紮在這裏,爲了不被發現,他們甚至将這座山林的地形圖都記在腦子裏。
一條涓涓的小溪,并不深,大概隻到腳腕的位置。
兩旁的樹丫不夠長,擋住天上的星光揮灑。
小溪旁,有一個穿着黑色衣袍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給一個身材纖瘦做男裝打扮的人擦拭脖子。
女子的肌膚素來嬌嫩,哪怕顧今夕武藝高強,不過她素來不在意這個,隻是當着慕容瑚的面,她卻是裝了起來。
沙啞着嗓子她冷漠的看着慕容瑚,道,“你說呢?”
顧今夕的态度冷淡明顯是生氣了,慣來會哄女孩子開心唯獨不會哄心上人開心的慕容瑚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麽辦。
當時他隻是覺得此人許是他認識的人,可是對方武藝之高和他不相上下,他不能冒險自然是要拿出真本事的。
所以,他掐着顧今夕的脖子,是真的掐而不是作假。
“是我不好。”
其實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誰會手下留情?
隻不過是情人之間,總是需要些情趣。
“要不你掐回來?”可能是在軍隊裏待久了,慕容瑚那一嘴的花花腸子全消失了,竟然說出這樣傻愣的話。
“掐回來?”顧今夕壓了壓嘴角的弧度,繼續道,“掐回來就可以嗎?”
“隻要阿夕不生氣,幹什麽都可以。”
看來真的是在軍營裏待傻了,可是這傻裏傻氣的樣子,她怎麽瞅着更喜歡了?
波光流轉,顧今夕看着慕容瑚道,“你怎麽會在殷家?”
“殷弗醒了,”說着,慕容瑚看了眼顧今夕,這才繼續道,“殷家有高手,我手下的那些人不是對手,就親自過來查看。”
想了想剛才的匕首,慕容瑚決定還是全部說出來好。
“方才感受到床上之人的呼吸奇怪,這才出手試探。”
呼吸雖從床上傳來,可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沒學過武功之人的呼吸,太過沉穩,更何況,殷弗大病初愈,不該有這裏有力的呼吸。
慕容瑚這麽一說,顧今夕立刻就明白了,她道,“跟蹤我的是你的人!”
“恩。”慕容瑚看着顧今夕的腰,想了想,就湊了過去,顧今夕沒有拒絕他心裏歡喜,“得知殷家來了貴人,這貴人究竟是誰我必須要知道。”
“林州是觀海關的糧倉。”顧今夕皺眉,她沒有怕掉慕容瑚放在她腰上的大手,繼續道,“控制了林州,間接控制了一半的觀海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