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亂的線索,饒是顧今夕也難以從中找出頭緒,但是有人送上門了,她自然不會放過。
又或者殷家有什麽東西被人窺視?
“你也去休息,天亮了我會離開的。”
顧今夕這是打算守着言惠清,雅涵知道顧今夕真正的身份,自然不會推卻,隻是讓她去休息卻是不願意。
拿她沒辦法,也就一并留着了。
若說線索,其實并沒有線索,顧今夕在殷家住了好些天,偶爾也去外面溜達溜達,看能有什麽線索,可惜一切如常。
倒是有人可惜殷家,但也算不了什麽。
“你放心,我已經去信給兄長,讓他過來給他看病。”
因爲顧今夕夜夜守着言惠清,以内力給她調整,她的臉色着實是好了很多,與那晚初見慘白如鬼的樣子是天差地别。
這件事自然是被好事之徒拿出來說,越發的證實殷家新來的那位小公子是京裏的貴人。
“京裏的貴人?”漂亮的桃花眼壓不住的冷漠,涼薄的唇微啓,劍眉一挑,冷然一笑。
“是。”年貌是年輕的,劍眉星目,很是疏闊,他站姿筆挺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看起來倒是有些将士的既視感。
“現在林州盛傳京裏的貴人得知殷家的事,親自來林州調查。”
“雖說并未傳出那位貴人調查出什麽,但殷夫人的臉色自從這位貴人來了之後好了很多。”
“不過是一出戲。”男人依舊冷漠道,“殷家不過是剛好處在這個地方罷了,能調查出什麽。”
“可是殷老爺突然重病藥石無用,林州又出現殷老爺以陰狠之術求來子孫繁茂。”
“琉易,什麽時候你也信這些市井之話了。”
“市井之言也會有線索。”琉易道,“屬下認爲,可以調查那位貴人與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系。”
“你既然如此笃定,這件事便交于你來辦。”
“是!”琉易應下,他退出之後月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那男人靠着椅背,雙眼閉起,似乎在閉目養神,隻是涼薄的唇勾着淡淡的弧度。
“既然殷家沒有可圖之物,那背後之人爲何緊咬殷家?”這幾天的明察暗訪,顧今夕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難道是爲了對付言大人?”
司農寺卿言晖言大人,是章帝的心腹之一,可是對付他從遙遠的林州下手,反而多此一舉讓人生了嫌疑。
司銘昇如果要動言晖,自然是繞不過她,懷王和商郡王不可能動殷家,着實是殷家除了在林州有些名望,放在京裏是也不過如此。
溫王……這位王爺擺在外面的性格是隻愛書不愛政事。
司銘昇雖然沒有和溫王過多的接觸,但從溫王府安插的人回報的消息,溫王一直都如此。
要麽是真的,要麽溫王和懷王一樣,都是擺設出來的樣子。
再是端王。
端王心思素來溫柔,難聽有些優柔寡斷,就是如此他也不會出此下策。
康王?
這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王爺,隻知道打仗不知道政事,他若是做出這樣的事,以林州對于觀海關的重要性,他這一計策的确是厲害。
至少,殷家可以說是林州的一言堂,如果殷家要幹涉刺史的政務,刺史也是無别他法的。
但是殷家從來隻做善事不跨界。
這也是殷家一直百年不倒的原因。
若是弄到了殷家,又或者在殷家危難的時刻出手,不論是刺史還是殷家,都會被康王的這兩個選擇收入囊下。
可是關鍵的是!
康王得有這個能耐!
至少以顧今夕目前所知道的康王是想不出這樣絕妙的辦法。
而京裏和應州的王爺們,對于康王是絕妙的辦法,對于他們來說卻是雞肋。
隻要他們敢動觀海關附近的州府,就會被章帝惦記上。
所以,不可能是爲了對付言大人這麽做,但以顧今夕的調查,一切都是來得莫名其妙。
不對,也不是莫名其妙,有迹象是在言惠清生下龍鳳胎之後。
難道真的是針對殷家?
或者是林州刺史忍不了殷家,決定動手?
胡思亂想一堆,顧今夕搖了搖頭,道,“你且安心,我收到了兄長的信,不日他就到達林州。”
“他的病會好的。”
殷老爺醒了或許會真相大白,或許還是一團糟。
顧今夕決定再出去查訪,或許是她漏掉了某處。
街上人來人往,雖然殷家貴人的事早已傳遍林州,可是貴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百姓們不知道。
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某天還和貴人說話了。
顧今夕很快就察覺到有人在跟着她。
來人武功不弱,最爲重要的是輕功極爲高明,似是在哪裏見過。
莫不成這就是背後之人派來跟蹤她的?
念頭在心裏轉了一圈,顧今夕決定帶着他去繞圈,然後大家換一換,讓她看看究竟什麽人這樣膽大包天。
繞着林州走了好幾圈,背後之人終于是被顧今夕甩掉,兩人掉了個方向,跟蹤的成爲被跟蹤者。
不過拜這位跟蹤者所賜,顧今夕終于找到了那個傳說中停着被殷老爺害死青壯年停屍的地方。
這個地方……說是義莊倒不如說是一個失去信徒的廟宇。
正中間的佛像早已不知所蹤,枯敗的稻草和無處不見的密密麻麻的蜘蛛網,蜘蛛卻是不見了。
廟宇變義莊,這裏的确停了幾具無人認領的屍體,但與傳言中十多位青壯年死亡的消息相比,可真是少了不是二般。
“看來真的是陷害。”
“若是不圖殷家之物,那又圖什麽?”
“殷老爺死亡,殷家隻剩下老弱小孩,又能得到什麽?”
“隻要言大人在京裏一日不倒,言惠清就能撐起殷家,何況殷家大公子已經啓蒙,老夫子說是塊讀書的料子。”
一團亂的線索,饒是顧今夕也難以從中找出頭緒,但是有人送上門了,她自然不會放過。
就在顧今夕反跟随跟蹤者時,一個鶴發童顔的老者,背着不大的行囊,手裏拿着一根很是簡陋的拐杖,他看着熙熙攘攘的林州,笑了起來,道,“也不知老友的家人如何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