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能哄住章帝讓他在戶部爲所欲爲,下能籠絡人才,看似把持着戶部,實際上是戶部要依靠他的進項才有現在的富裕。
秦蓉到現在都沒動手,就是看出戶部如今是依靠商郡王的手段。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官員們被養大了胃口,一旦動了就是傷筋動骨。
之前章帝惱怒之下給朝廷來了兩次大換血,這兩次大換血都卡在科舉前後。
正是人才濟濟的時候,自然是沒什麽,何況還有之前科舉的進士們,他的動作,倒是讓朝廷煥然一新。
雖然阿美族的根還沒拔出來,但是比之以往,是清明多了。
身爲太子的心腹,又是章帝信任的太平公世子,秦蓉所知的自然不少。
比如這幾年好幾個案子都是不了了之,特别是應餘睐的案子。
明顯有好幾個破綻,但是不論是章帝還是素來以剛正不阿著稱的季剛易,竟然不爲所動;
再比如那自稱是被太子強迫的女人,她的來曆分明已經清晰,可是陛下竟是就這樣處理了,沒有追究;
更有那當年的刺殺事件。
那才是真正的不了了之。
蒙梏和慕容瑚兩人合作調查,到底是查出了什麽,他是不得而知,這件事連太子知道的都不多。
章帝是下了死令的,哪怕慕容瑚就是明面上太子的人,也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太子。
這是皇帝對臣子和兒子的試探,慕容瑚和太子都必須小心翼翼的。
所以,各方的僵持,導緻秦蓉對商郡王在戶部勢力擴大的默認。
至于戶部尚書明明有能力阻止爲什麽沒有動作,秦蓉至今還有沒有頭緒。
而商郡王的能力又是表現在明面上,沒有增加百姓的賦稅可是戶部的錢财的确是在增加,那麽就是這一方面的妥協。
可是這樣有能力的皇子,章帝有所考量并沒有晉他親王的位置,而是讓後來者的溫郡王晉位了。
直接導緻商郡王和溫王撕開了臉面。
現在溫王一門心思撲在學術上,倒是讓商郡王冷笑不已,懷王開始頭疼。
但是這位爺現在表現出有子萬事足的樣子,在朝裏倒是沒了以前的那股子銳勁。
何況他本就是讀書人,那股子銳勁一點都不尖銳,反而是被人欣賞的沖勁。
可惜溫王橫空出世,分散了天下文人對他的視線。
不過因爲他是在南方求學,來自南邊的學子對他倒是親近。
這一切本就是在懷王的算計之中,顧今夕和司銘昇雖然沒有大動作,但是小動作是不少的。
顧今夕和顧庭晏就在林子裏特意開辟出來的空地喝茶。
林竹苑這樣的空地有很多,有些地方是擺着石桌石凳,有些地方時竹子編制的桌椅,有些就是空空的。
顧今夕想來的時候,明月着人鋪上厚厚的毯子,擺上一張矮茶幾,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一個香爐,還有一面屏風。
作爲弟弟,顧庭昱自然是知道自家姐姐泡茶到底是如何的……不可描述。
他是顧複遊親自教導的,雖然對文武沒有極爲強烈的渴望,但身爲世家子弟,該學的他都學了。
泡茶雖然并不精通,但是和顧今夕比起來,那可就不是什麽大巫見小巫了。
顧庭晏一手行雲流水,配得少年郎青春還有林間的自然安甯,别有一番滋味。
姐弟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說着朝裏幾位王爺的事,茶也泡好了。
呷了一口,比不上任平生的好手藝,可是和她自己的一比,着實是天壤之别。
是的,如今顧今夕已經深刻認識自己泡茶是何等的難以入口了。
“今年商郡王準備一定要晉親王銜。”
因爲顧今夕的幫助,顧庭晏是徹底在商郡王名下站住腳,他原本就是嘴甜會來事的,加之他嘴上跟摸了蜜糖似的,年紀又小,說的話,商郡王也是能聽幾句。
“他雖然年少,但有懷王在背後幫他謀算,他不會這樣沖動。”
顧今夕喝了一杯茶,将杯子放下,眼皮一擡,看着殷勤爲她倒茶的顧庭晏,涼涼道,“是你在搗鬼。”
“我這怎麽算是搗鬼。”顧庭晏笑眯眯,那酒窩倒是和齊敏研一模一樣。
“我隻是一個爲主子分擔的好幕僚。”
顧庭晏放下道,“不過夕姐姐放心,去說這些話的人不是我。”
“我姓顧,是砥國公府三房前科狀元顧複遊唯一的兒子,商郡王雖然對于我的加入十分歡迎,可是他還是防範我。”
“要不是姐姐把名下産業送給我,我也不會這麽快就在商郡王眼皮子底下立住。”
“在商業方面,我說得他會信,但我若是提了朝局,他就該懷疑我是不是來搗亂的。”
“我若是提了今年晉親王的事,他就該按捺下這個心思了。”
“可若是他信任的人,就不一樣了。”
顧今夕感歎于顧庭晏的長大,又想着顧庭晏也不知是遺傳了誰的精明,她笑着打趣道,“小小年紀,哪裏學來的這麽多心思。”
“哪裏是什麽心思,不過是平時想着想着,就明白了呗。”顧庭晏笑眯眯,十分可愛,“而且夕姐姐教導了我這麽多,我若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豈不是白費了夕姐姐的苦心。”
“說得我教導過你什麽,”顧庭晏當真是人小鬼大,她做得隐蔽竟是被他發現了。
他小時候就喜歡商業,她也就讓下面的人随着他心意折騰,倒是折騰出好些賺錢的好明目。
但一心想讓讀書的顧三爺和齊敏研在那邊看着,顧今夕就将這些賺錢的名目放下她名下。
讓錢風栗另外弄了個名目放着,立着賬本,等着他能自己做主的時候還給他。
顧庭晏笑呵呵,從小就喜歡賴着顧今夕,現在長大了也沒改這臭毛病。
“我掐着時間算,二哥的婚事也快了。”
“大哥和大嫂回來嗎?”
“這個月底。”這個月倒是個好日子,顧今夕偏頭,看着顧庭晏眼底帶着一絲欣慰,道,“等了一年,二哥也是着急得很。”
“大哥是在雲州連任,不會回來,大嫂要回來的。”
“家裏上上下下的事,出面要辦的事,還是當家夫人來做才行。”
眼珠子一轉,算不得人小鬼大的顧庭晏忽然道,“景國公府會來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