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夕找他,和他半真半假說起秦氏的事,林卿易心裏就有了算計。
雖說是合作者,兩人也是能互相信任卻是不能将後背交付的夥伴,各有算計也是平常事。
阿美族内的确有很多了不得的姑娘,會爲了大義陷身,可是她們再怎麽美貌,卻也比不上一個半老徐娘的秦氏。
她是章帝曾經的妃嫔,征服她,或許不能得到關于豐萊國内部的消息,但是能在某種程度上惡心章帝。
付出的不過是點體力,國家和軍隊以及百姓都不會有任何傷害,山戎國的皇帝爲什麽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林琦不服氣,但是林卿易決定的事素來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他隻能按捺着心裏的不爽快,出去看看秦氏的情況。
雖然他說不會照看秦氏,可是既然秦氏和他們的大業有關,他就勉爲其難的去看着秦氏。
林琦離開主帳篷,林卿易坐在慢慢的煮水泡茶,悠然自得。
帳篷的氣氛很好,林卿易氣質很好,第一眼,會以爲他是一個溫柔好客的主人。
一個男人進來,他身上帶着一絲血腥氣,面容看着普通,但是眼睛十分有神。
他看着林卿易,他身前擱置着一杯飄着袅袅白煙的茶,淡淡的味道若隐若現。
“林少主逾界了。”他看着林卿易,目光冷漠如一把利劍,割得人生疼。
林卿易若無其事的一笑,瞬間就化解了這無形的壓迫。
“我受你家小姐之托,把人安全帶到了山戎國,哪裏逾界了?”他看着男人反問。
“林少主着人搶走我身上的解藥。”
“此言差矣!”林卿易擺手道,“你并沒有證據表明是我的人搶走你身上的解藥,也可能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了。”
男人眸色一沉,不過他似乎早就知道林卿易會這麽說,所以他神色較爲平靜,道,“怪隻怪林少主,您的下屬們太喜愛你們的國花,哪怕是行搶劫之事也不忘在衣服上繡上菊花。”
“我哪怕是不看人,看那菊花的造型就知道是林少主的人。”
阿美族人的特色,不單會在身上紋上菊花,也會在衣服上的某個邊角繡上菊花。
有時候會把菊花藏在鮮豔的色彩之中,有時候就一朵綻放的金菊。
林卿易神色不變,實際上他是信了男人的話。
不管是他還是其他人,不論是哪件衣服上都繡着菊花,一年四季,從未變化過。
隻有死士,才會用滾燙的鐵餅将菊花部分烙紅,徹底毀掉身上的紋身。
“那麽你待如何?”林卿易淺笑妍妍的看着男人,很是虛心的詢問解決的辦法。
“我已經飛鴿傳書回京,把這件事告訴了主子。”男人看着林卿易,目光隻有在提到顧今夕時有些許變化,其他時候就是一張死人臉。
“哦?”目光一閃,林卿易快速道,“不知道顧小姐有何高見?”
“主子說既然少主如此有心,那麽這件事就交給少主來辦,她會每半年命我爲少主送解藥。”
看着是妥協,實際上依舊是顧今夕的風格,強勢。
她自信林卿易不會破解毒藥,她這是在看不起林卿易的醫術,哪怕林卿易的醫術曾經得到過範公的幾次制導。
被顧今夕輕視的林卿易眼眸一眯,并未表現出什麽,他依舊笑道,“小姐如此信任,倒是讓我十分歡喜!”
男人對于林卿易話語裏的真假并不在意,他繼續道,“這件事交給了林少主,主子十分放心。”
“原本是一事不勞二主,但是解藥是一件長期的事,這樣一件麻煩事交給了林少主,秦氏的事就不勞林少主辛苦。”
“哦?”林卿易故作好奇道,“顧小姐打算怎麽送秦氏進去?”
“難道是美人計?”林卿易猜測,看着男人的面容一錯不錯,他可惜道,“如果是以前的秦氏,美人計十分可行,但如今的秦氏……”
雙手一攤,林卿易搖頭道,“不過是一中年婦女,有什麽姿色,去什麽去王庭争取山戎國大汗的寵愛?”
“林少主放心,主子不會讓林少主白做這麽些年的苦力。”男人不爲所動。
見狀,林卿易心裏不得不贊賞男人的守口如瓶,但是利益從來都是贊賞就能解決的。
他需要秦氏爲他在山戎國開路,那麽,就得把秦氏牢牢的掌控在手裏。
眼下最爲重要的還是秦氏體内的毒。
他研究過顧今夕給秦氏的解藥,根據他所學,這解藥裏的藥材解斷腸草之毒的,可偏生解藥裏又多了幾味藥。
起先,他以爲是故布疑陣,不曾在意,命人偷偷藏在秦氏的飯裏,但是沒想到時間一到,秦氏痛得撕心裂肺,如果不是眼前之人及時趕到,想必秦氏已經死透了。
這下,他便不敢小瞧了。
可是他所知的這幾味藥,各有用處,甚至有幾味藥還是不能放在一起的。
因爲放在一起會變成劇毒,而其他的藥并沒有解毒的功效,他不得不懷疑,這毒其實攻得就是秦氏體内的毒。
可惜的是他不能輕舉妄動。
秦氏就這麽一個,死了就沒人可以爲他辦事了。
現在,隻能暫時讓顧今夕控制秦氏,待他研究出解藥,定然要把秦氏掌控在手中!
毀滅,先從山戎國開始!
但是想起顧今夕,林卿易知道這件事并不好實行。
他知道顧今夕對藥理隻是懂些皮毛,可是她身邊有用毒高手!
範澤熙!
作爲範公的孫子、範禦醫的兒子,在京中頗有名氣十分得民心的俠義醫者李複的師兄,在江湖有老毒物稱号的範澤熙,他相信,秦氏身上的毒,就是範澤熙研究出來的某一種毒藥。
如果是範澤熙研究出來的毒藥,那麽,他恐怕要請動範公才行。
可林卿易并不想勞動範公。
這些事,是他私人的事,和顧今夕合作,面和心和或者面和心不得和的相互猜忌,隻是因爲他要做的事太過驚世駭俗。
哪怕他知道顧今夕是最優秀的合作夥伴,他也不敢将這件事輕易交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