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宮出來,天色昏暗,但是因着是太子娶側妃,街道上尚且明亮。
馬車搖搖晃晃,搖得顧今夕差點就睡了過去。
忽然,一個石子從車窗投擲進來,速度很快,至少顧拷來不及阻攔。
清風明月是大驚失色,生怕是什麽雷震子,最後明月大着膽子,拿着蠟燭去看,原來是一個包裹着什麽的石子。
“小姐!”明月剛松了口氣,就見顧今夕彎腰撿起他,唬得清風明月臉色大變。
“無礙。”顧今夕淡然的撿起石子。
這個烏漆墨黑的石子,顧今夕撥開最外面一層油布,裏面竟然裹着一層很小很薄的紙,但是因爲貼着石子,看不清上面到底寫了什麽。
拿下簪子小心的挑開接縫的地方,一張完整的紙就出現在顧今夕手裏。
“燈。”
明月趕緊把燈已過去,就見上面寫着很小很細的字,清風明月臉色一變,顧今夕眸光一沉。
将燈罩拿開,将那張薄薄的紙扔進去,能聽到火噼裏啪啦的聲音,焚燒的味道。
“小姐,我們是不是回去?”
“不回去。”顧今夕眸光深沉,道,“我們現在折回去也已經晚了,而且太引人注目了。”
“他們既然這麽做了,定然是準備了萬全之策。”
“可是,卻不能讓他們這麽輕易的謀取了太子的性命!”
“不會的。”顧今夕卻是自信道,“功夫雖然都不錯,但是要想在東宮拿太子的命,還是嫩了些。”
顧今夕的自信并不是沒有來頭,因爲第二天,司銘昇就精神氣爽的出現在她面前。
“殿下,昨夜大婚,今天什麽時辰了,竟然就在我府上出現?”
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但是對于顧今夕來說她已經把日常該做的事已經做好了。
如今發梢帶着水滴,就這麽懶懶的披着,青桃不滿的拿着幹毛巾出來,動作輕柔的給顧今夕擦頭發。
司銘昇眼角一抽,他覺得顧今夕越來越自在了,說好的合作夥伴呢?
瞧瞧她這慵懶的模樣,這是在刺激他嗎?
“今天來,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殿下請說,我洗耳恭聽。”顧今夕毫不掩飾自己的看戲,一雙剪水眸裏毫不客氣的透露出我要聽戲。
“你就不擔心孤昨晚被刺殺?”看着顧今夕如此模樣,司銘昇佯作生氣。
“殿下完好無缺的站在這裏,我并不需要擔心。”雙手籠在袖子裏,顧今夕笑眯了眼,她道,“我隻是好奇殿下是怎麽從陛下、太後娘娘和姑姑的關懷中出來的。”
“以及,您的那位側妃,是怎麽處置的。”
眯了眯眼,司銘昇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他自在的給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絲毫沒有在女子閨房的拘謹,無意識的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司銘昇道,“孤的側妃……是一個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顧今夕佯作好奇,追問道,“怎麽個有趣法?”
“你當真不知道?”司銘昇看着顧今夕,眼神有些微妙的探究。
“我是真的不知道。”雙手一攤,顧今夕無辜道,“我若是知道,又怎麽會來問殿下?”
不論顧今夕是不是知道,司銘昇不打算在這件事上深究,同時,他也認爲這并不是什麽大事。
作爲太子,他對刺殺已經十分熟悉。
“孤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一個剛烈的人。”想起豐采钰,司銘昇感歎道,“孤以爲……”
“殿下以爲她早已投靠了阿美族?”顧今夕眸光微殺,嘴角卻是含笑,道,“沒想到她投靠阿美族不過是幌子。”
“恩?”司銘昇看着顧今夕,眉宇間有些許訝異,但是很快就斂了過去,他點了點眉心,失笑道,“我倒是忘了,理惠是你放在她身邊的人。”
這下輪到顧今夕驚訝了,她沒想到豐采钰竟然連這件事都告訴司銘昇了。
“是我的人。”顧今夕不否認,道,“她要進入阿美族做探子,我不放心她孤身一人,就放了個人在她身邊。”
“她又不願意讓我知道,怕我擔心,一直瞞着我這件事。”
“既然她不想我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道。”
“……”司銘昇覺得這對姐妹有毒,但是不得不說,理惠這丫鬟着實是聰明的很。
昨晚如果不是她機警,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昨晚東宮有刺客,是這丫鬟先發現的。”司銘昇給自己倒水,但是拿着茶柄的力道有些重,“豐采钰爲了救孤受傷了。”
“這樣也是挺好的。”顧今夕眸光微微一沉,面上不顯,繼續道,“也算是破解了昨晚她設得局。”
“如果不是孤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孤早就發作她了。”目光一冷,司銘昇嘴角冷笑,随即他道,“不過這一傷倒讓她在父皇母妃和皇祖母面前得了好感,這第一側妃的名号算是名正言順了。”
“第一側妃……”顧今夕忽然道,“這個名号是誰上奏陛下的。”
給司銘昇和孔婉如賜婚後,再給豐采钰下旨爲太子的第一側妃,日後太子登基,孔婉如是皇後,可是這第一側妃該怎麽安排?
她一直以爲第一側妃是章帝作怪特别賜下的,可是昨晚她想了一夜,他們的皇帝陛下多疑,但不得不說他并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他是一個既能守城也能開疆擴土的皇帝。
太子的後院不是他的後宮,他不會把手伸到東宮去,這第一側妃的名号,來的着實是古怪,像是告訴太子我不滿意太子妃,同時又把廣平侯府放在火上烤。
畢竟有惠皇貴妃之事珠玉在前,章帝這麽做無可厚非,但是對于兒子的後院,這樣做無異是給太子增加負擔和增加在朝臣們心裏對太子的不信任。
皇帝陛下一心要太子登基,怎麽可能會做畫蛇添足的事?
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吹鼓,而皇帝陛下也覺得這個意見不錯,可以當做一個試探。
司銘昇何況就想透了,之前沒想透也是和顧今夕一樣進了死胡同,現在顧今夕這麽一說,他瞬間就明白了。
目光陰沉,他恥笑道,“禮部的官員沒這麽大膽,能讓父皇信服并且下旨的,除了孤的好五弟,着實是想不出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