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正在配銀珰公主用膳,小太監進來似乎要說些什麽,懷王放下筷子,道,“你先吃着,我去處理下。”
銀珰公主也沒問發生什麽事,似乎生了孩子之後她更加柔和了,眉目溫柔,輕聲細語,道,“好。”
“公主,驸馬走了。”
當宮女說懷王離開之後,銀珰公主放下筷子,拿着帕子慢條斯理的擦嘴,道,“那邊怎麽樣?”
“安誠公主生下孩子,不過她的身體也已經透支了,活不久。”
“不過是小角色。”銀珰公主冷漠道,“她就算活着對我的計劃也不會有多少改變。”
“可是……”宮女踟蹰道,“純王殿下放在榮城的暗樁之一被驸馬發現。”
一頓,她繼續道,“公主,驸馬是不是發現了我們的計劃?”
銀珰公主一怔,可是她印象中的懷王是一個溫柔多情酷愛讀書的文人王爺,至于那個人,的确是風迄放在榮城的暗樁,她也是知道的,可是他賣假貨的事滿京皆知,她說不得什麽。
“雖然他不是我的人,但四哥不是愚笨的,不會把一個嘴巴不嚴的人放在這裏。”
她依舊自信道,“不會有事的。”
目光微微一瞟,冷漠溢滿,道,“但是安誠公主難産的真相,誰要是讓驸馬知道了,你們是知道結果的!”
聞言,屋裏的丫鬟紛紛跪下道,“婢子們明白。”
可是銀珰公主自以爲天衣無縫,其實早有人将她的計劃看透,并且将計就計。
“什麽情況?”懷王面色冷漠,哪裏有和銀珰公主一起用膳時眉眼的溫柔溫潤。
在書房伺候的小太監早就得了消息,給懷王倒了溫度适中的茶水,不過懷王并不打算喝,擺了擺手,小太監把蓋碗擱置在桌子上退下。
“公主并無大礙。”正是那個在屋外探頭探腦的小太監,他道,“圓通大師突然出現,救了公主的性命。”
“圓通大師,是送子廟的那個大和尚?”懷王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看來圓通大師的出現,并不在他的計劃之内。
“是的。”小太監應道,“明甯縣主并未曾出國公府半步,哪怕是她身邊的丫鬟也沒出來過。”
“王爺,奴才聽說圓通大師和大慈悲寺的方丈大師是師兄弟,兩人都極其擅長推演之術,是不是大和尚推算出來的?”
聞言,懷王的眉頭皺得越發的厲害了,他是不信這個的。
安誠生産的時間被算計好的,接生嬷嬷看着是原來那個,其實早就換了一個人。
江湖手段,雖然上不得台面,可是十分好用。
“接生嬷嬷是公主派去的人。”
“奴才一錯不錯的看着,從進去到離開,是公主的人。”
“安插在宗平侯府的探子說,接生嬷嬷差不多已經得逞了,隻要安誠公主難産而死,這件事,一定會讓皇貴妃承擔。”
“楊玫是惠皇貴妃身邊的第一得意人,她雖然處事利落但再怎麽樣也是一個宮女,不能代表皇貴妃。”
懷王似乎是反駁了小太監的話,“圓通大師說了什麽?”
“大師隻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包藥,由楊姑姑親自送進去喂安誠公主服用,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安誠公主順利誕下麟兒。”
“也是她命不該絕,”懷王低頭看着桌子,可是桌子上除了一個蓋碗什麽都沒有,他垂眸,也不知他情緒如何,“圓通大師倒是解了惠皇貴妃的一個危機。”
銀珰公主要挑撥惠皇貴妃和宗平侯之間的關系,同樣,也是挑撥他和宗平侯府的關系。
說來也是有趣,宗平侯的嫡女嫁給了砥國公府的嫡子,而他的妹妹則嫁給了宗平侯的世子。
父皇果真是父皇,這樣平衡之術,沒有人看清,哪怕連他,也摸不透父皇爲什麽要這麽做。
“本太醫怎麽說?”
“公主難産,傷了根子,以後恐怕不能再懷有身孕,而且對壽命也有礙。”
“罷了,就這樣吧。”懷王卻是不願意再聽下去,他道,“讓下面的人趕緊把事做好。”
小太監知道懷王指得是什麽事,他心裏嘴裏發苦,卻不敢告訴懷王殿下,這件事恐怕很難辦。
如果不是他們一直小心翼翼,說不定已經被反咬一口。
這麽想着,但是面上,小太監是幹脆利落的應了。
不下雨不下雪的天氣很好,就是道路濕潤,走着讓污泥沾染了裙擺,不大舒坦。
零散鋪着石闆的小道,間隔之間積累着雨水,不過經過了一晚上,倒是淺了不少。
兩側是茂密的林子,不過隻是看起來罷了。
顧今夕撐着傘,并沒有帶任何的丫鬟婆子,行走在這蔥翠的林間,聞着雨後新鮮的空氣,倒是心曠神怡。
不遠處是開始往上傾斜的階梯,全是有青石闆鋪成的,最上頭,是一座涼亭。
說是涼亭其實也有些不符合,但是美觀大方,是一個欣賞風景的好去處。
裙擺上一圈已然能看到淤泥,顧今夕撐着傘榻上青石闆階梯,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她走到階梯的盡頭,涼亭裏,坐着一個穿着玄色常服的男人。
“我原以爲你是來找我品茗看風景的,沒想到竟是什麽都沒準備。”顧今夕看着男人,嘴角含笑,收了傘斜斜靠在柱子上。
“出來散心,自然是不需要帶。”穿着玄色常服的男人轉身,竟然是林賦炆!
“可是有什麽好消息?”顧今夕微微偏頭,道,“前些日子你去看過應餘睐。”
“應餘睐的嘴巴嚴實,除非他主動說出來。”林賦炆毫不在意直接回答。
“如果真的沒有消息,你就不會約到這裏來。”顧今夕不在意,輕笑道,“應餘睐罵人從來不帶髒話,如果他要告訴你消息,一定會在和你談話的時候把消息參合進去。”
“想比,林大人已經知道了。”顧今夕抿嘴輕輕一笑,目光清淡十分自信,言辭之間,又給了林賦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