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剛易搖頭,道,“縣主于那日顯露了高強的武功,但是大家都知道,顧沾衣出現的時候,縣主的身體也不過是勉強平衡毒素。”
“如果不是皇貴妃娘娘請縣主進宮小住,恐怕縣主如今早已香消玉殒。”
“故而,老臣不信縣主就是那白衣俠士。”
“你不信,可是百姓們相信。”章帝把折子拿起,孟偉當即會意,小心的拿過折子遞給季剛易。
季剛易雙手接過孟偉手中的折子,并沒有因爲孟偉是太監而輕賤他,他快速又仔細的浏覽了一遍,随即,季剛易眉頭緊皺,雙手将折子放回到禦案上,恭敬道,“其實臣一直有一個疑問,自臣回京之後,時常會聽到百姓之中讨論縣主的聲音。”
“特别是朱雀大街一事,因事出有因,百姓之中對于縣主所爲多數是支持的,少數人認爲縣主太過殘忍。”
“其後,縣主足不出戶。”
“據臣所知,縣主與幾位公主私交極好,但是幾位公主出嫁之後,縣主也不曾出府到公主府或者驸馬府上。”
“何況縣主年紀輕輕,哪怕手頭上的功夫再高,還能瞞過巡防營不成?”
“你懷疑有人故意誣陷縣主?”章帝目光微閃。
“臣不得不這樣想。”季剛易似乎沒看見章帝眼底的深意,他繼續道,“據臣所知,縣主唯二的大事件就是朱雀大街上杖斃辱罵皇貴妃的文人,其次便是東苑力挽狂瀾。”
“前一件事雖說縣主做得并不完善,但是那時縣主才幾歲,何況那些人如此輕賤皇貴妃,若是臣得知,也要判他們侮辱皇族之罪,斬立決!”
“後一件事,縣主所爲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陛下因此而恩封縣主,就算有人恩将仇報,想必也會收斂些許。”
“在太後娘娘邀請京裏的閨秀們進宮賞花時,京裏對于縣主的謠言便越發的嚴峻。”
“縣主不常出府,怕污了縣主的耳,想必國公府裏的下人們是不會把這些事告訴縣主的。”
“若不是陛下出手,臣猜測,縣主隻剩下一條路可走,便是已死以證清白!”
“如果沒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爲什麽京裏關于縣主謠言之事這樣的如此嚴重!”
“再看這件事的受益者。”
“孔小姐是殿下心儀之人,但是孔先生定然是不會做這樣下賤之事。”
“廣平侯府的豐小姐,聽說她與縣主是手帕交,而廣平侯也是砥國公麾下的大将。”
“臣懷疑,有人故意這樣做,诋毀縣主,離間砥國公和廣平侯之間的信任以及離間太子殿下和惠皇貴妃娘娘之間的感情。”
季剛易分析的有理有據,章帝想了想,道,“愛卿認爲這些事會是誰做的?”
“臣手上并無證據,所以不敢推測誰是兇手,但是昨夜得知秦氏從冷宮消失,臣不得不大膽求證,是不是下面的人又是蠢蠢欲動。”
阿美族!
這個前朝餘孽,若是各國立國之時國力孱弱,無暇顧及他們,怎麽會讓他們有一線生機,如今将近五百年的發展。
各國國力強盛,可是,阿美族也是在暗地裏發展,他已經不止一次清理朝中官員,但他們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除掉了朝中阿美族的官員,很快又有其他官員補上來。
他防不慎防,隻能暫時放任。
于輝不死,是他要釣出大魚!
“京兆府尹應餘睐之事又作何解釋?”
“應餘睐曾經是臣的學生,這件事,臣交給孫大人調查。”
“舉人不避嫌,愛卿的品行朕十分相信,你談談這件事的看法。”
“臣叩謝陛下的信任。”季剛易跪下謝恩,随即聽到章帝平身之言方才起來,理了理思緒,道,“應餘睐還未參考之時,臣就知道他有一紅顔知己。”
“紅顔知己家中父母并不看好應餘睐,但那位女子時常暗中資助,應餘睐上京赴考時已在佛前起誓,哪怕名落孫山,也不能辜負那女子的深情。”
“上天不負,應餘睐高中二甲傳胪,可是當他打算回去迎娶女子時,那女子突然消失無蹤。”
“應餘睐也未因此另娶他人,待他回到京城,被一友人邀請,猛然發現他要迎娶的女子成了花魁之一!”
“其後的事,臣隐約知道應餘睐一直想爲女子贖身,奈何紅羅樓不願放人,身價擡得十分高,傾盡應餘睐全部,也不能讓那女子離開青樓。”
“按照愛卿的意思,朕的理解,項大人若是真的要對那女子做些什麽,應餘睐會這麽做。”
季剛易搖頭,道,“臣雖然很久沒和應餘睐見面,但對他的性子有幾分把握的。”
“他會心急對項大人說出些不禮貌的話,但絕對不會觸犯國法!”
“隻是……”說到這裏,季剛易嘴角有幾分苦澀,道,“證據已有了七分,臣雖然相信他不會這樣做,但不得不按國法辦事。”
季剛易明顯露出去應餘睐的信任,章帝微微眯眼,他道,“這是孫卿給朕應餘睐的口供,朕相信愛卿的眼光。”
在章帝和季剛易君臣兩人相互試探打機鋒的時候,刑部大牢迎來了一個人,這個人本不該出現在這裏,但是他還是出現了。
“應大人。”
關在牢裏,被撤去了官袍隻着囚衣,應餘睐臉上有幾處灰,但是他并沒有因此就頹廢,他的後背依舊挺直。
當聽到有人喊他,他不由轉身,待看到來人時,目光露出詫異,“林大人?”
林賦炆眉頭一挑,道,“想不到是我來看你?”
“的确沒有想到,也從不曾想過林大人竟然屈尊降貴來刑部大牢看我。”
仿佛沒有聽到應餘睐話語之中的暗諷,林賦炆道,“我就是好奇。”
看着應餘睐,林賦炆面上的确是好奇之色,他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值得應大人放棄官位和生命,要去毒殺項大人。”
“項大人爲人清廉,哪怕是去紅羅樓也隻是聽曲子,到底項大人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應大人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