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和去年一樣，今年的生辰之禮怕又要錯過了。
顧今夕催得急，下面的工匠隻恨不得立刻就研究出顧今夕要的顔料。
在緊趕慢趕下，終于在七月底的時候趕制出來了，不過顔料顯得粗糙，上色并不細膩，這讓顧今夕十分失望。
“這是最近成色最好的。”楊之水頭疼道，“想要再好，今年是别想了。”
這是很無奈的事，技術的東西是急不得的，越是急越是不能出來，這都是精細活。
“我看這黑色成色倒是不錯。”顧今夕眉色溫軟。
“黑色？”楊之水一拍腦門道，“忙活壞了，黑色是成品，但是能用的就這些，不能再多了。”
“倒也是夠了。”顧今夕想了想，道，“其他慢慢來，也不着急。”
是誰天天派人來吹，他都快被變成全能大夫的李複給趕出密室了。
還有圓通大師。
這個大和尚明明是被騷擾的煩了，卻看着他一句話都不說，真是膈應死他了！
明明作爲一個摸金校尉，他應該是天南地北的到處走，爲什麽他要在這裏做頓深坑做蘑菇！
爲了畫這幅畫，顧今夕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等她耗費精力畫好，外面的世界，似乎翻了翻。
顧今夕正在欣賞自己的傑作，清風明月青桃在外面擋了不少人，因爲顧今夕說過，沒有什麽事比她現在做的事更重要！
這朝局，本就是一下天翻地覆，風起雲湧還是風平浪靜。
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想得到。
“你們說，懷王殿下起來了？”讓青桃把她精心畫好的畫作裝裱好，她聽着清風明月一人一句，挑眉，竟是有些驚奇，道，“陛下重用懷王。”
“是。”清風面色嚴肅，道，“自從良妃被實際意義上打入冷宮後不久，太子殿下離開京城，陛下就開始重用以懷王爲首的黨羽。”
“商郡王漸漸顯露頭角，不過他最喜歡去的是戶部。”
“戶部……”顧今夕偏頭，道，“是端王的地盤。”
“商郡王和端王意見不合，最後鬧到了陛下禦案前。”
“原本以爲陛下會認可端王殿下的理念，畢竟戶部在端王殿下的治理之下比之往年要越加的清晰，但是沒想到陛下卻認可了商郡王。”
“并且讓端王殿下離開戶部。”
“陛下讓讓端王離開戶部？”
“是的。”清風肯定道，“當天聖旨就下來了，端王殿下被割除了所有的職位，在家閉門思過。”
“陛下還真是……”意料之外的讓她想象不到。
究竟是刻意貶低端王還是其實是在保護端王不要參合進這奪嫡的紛亂之中？
想了想，顧今夕道，“你派人去端王府，告訴端王蟄伏些許幾日，請書上奏陛下外放。”
“可是……”明月一怔，道，“從未聽過皇子外放做官的。”
“沒有聽說過并不表示不會發生。”顧今夕托着腮，笑眯眯道，“很快就會發生了。”
跟随顧今夕這麽多年，清風明月說不得對朝堂裏的那些彎彎繞繞有多了解，但是對于現在的時事發展，早已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一看什麽都不懂。
比如這皇子外放，一邊都是皇家宗親去做州府的别駕。
看着後綴是好聽，要是州府刺史未到，别駕可暫時代替刺史的位置，但是關鍵皇帝會讓一群隻知道吃軟飯不知道治國的宗親坐上刺史的位置？
清風明月不信，哪怕端王司銘瑞心裏也有些不信。
但是這樣不可思議的事，的确在八月中旬的時候發生了！
章帝同意了端王的上奏，讓他帶着妻兒去應州上任。
應州，算是司銘瑞熟悉的地方，當年他就是帶着包亘去應州調查圈地事件，沒想到時過多年，他竟然會到應州做刺史。
“不必收拾太多東西，帶着輕便的上路即可。”看着不斷增加的箱子，司銘瑞趕緊道，“我是去上任，可不是去擺王爺的架子，王妃。”
孟茹是世家嫡女，教養森嚴，很少在外走動，甚至，嫁給端王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的出遠門。
平時，隻有孔婉如來找她玩耍的時候，她才能借機到外面走走。
“應州也不知是什麽樣的情況。”孟茹歉意道，“王爺上任要三年，總得帶上用得慣的東西才行。”
“你随本王一道去應州，府内一切有你打點，怎麽會不習慣？”端王失笑道，“不要緊張。”
“帶幾套四季的衣裳，使得慣的宮女嬷嬷，其他大件的，去應州置辦。”
“咱們手裏的錢财雖然不多，但是每年下面的孝敬也是夠的。”
“王爺說得是。”孟茹臉色微紅，端王如此關切而她這樣的大驚小怪，她道，“院子裏忙亂的很，王爺不如去前院坐坐。”
“也好。”從小金尊玉貴長大，端王還真是沒什麽事是需要自己親自動手的，孟茹這樣說他自然沒有反對，他道，“正好我有事要去趟砥國公府，晚飯不必等我回來。”
原本微微紅潤的臉頰慢慢的試色，孟茹感覺自己被掐着脖子，竟是咽哽的難受。
她本是大度的女人，男人做的事她從來都不過問，甚至明知道日夜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心裏藏着另一個女人，她也隻是讓自己放開。
這幾個月，端王沒有再去找顧今夕，她忍不住想，是不是王爺會忘記那個女人？
但是沒想到！
離開京城之前，王爺還是想着那個女人，甚至親自和她告别！
酸澀之意從心裏泛起，她不想這樣，可是話卻這樣出來了，她自己都傻了。
“二公子随太子殿下出京，老夫人病重不好見客，王爺同老夫人告别怕是不妥。”
幸得孟茹是知書達理人家出來的，哪怕滿含酸澀之意，她依舊說得委婉，讓人聽不出其中的意思。
倒是端王一怔，他淡笑，直白道，“這次去砥國公府的确是告别，但是有一件事要和表妹說。”
“此番離京也不知何時才能回，隻能撿離開之前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