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棱衡套話老人,他不知道,對面茶館大門旁邊,坐着的幾個乞丐正在竊竊私語。
“他在鎮裏轉悠了五天,我還以爲他一點頭緒都沒有,沒想到他早就有準備了。”
“把消息傳給幫主。”那個一直不說話,一直盯着破碗看的乞丐突然開口。
“幫主要我們幫助驸馬,但是現在驸馬自己有主張,我們是不是不用再盯着他了?”
那男人看了眼說話的人,目光冷淡,道,“你想違背幫主的命令?”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這人趕緊解釋,但是運氣不好,剛好有一個乞丐過來。
他是負責看門口的,手裏拿着一個髒兮兮的饅頭,看起來是放了好幾天的樣子,硬邦邦的。
“來人了!”
“是誰?”
“京裏沒有消息傳過來。”那人皺着眉頭,道,“不過我看着,像是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男人的眉頭亦是皺起來,他道,“下面的人怎麽會到這裏來,難道是他們的人!”
“驸馬之前曾經遇到匪徒,那一帶從來就沒有匪徒,是不是他們一計不成再生一計?”
“不妥。”男人松開眉頭,道,“在福安縣動手太不明智了,他們沒這麽蠢!”
“找人盯着他們,我們繼續看着驸馬,絕對不能讓驸馬在京外出事!”
“是!”
福安縣裏,暗濤洶湧,而聽了一腦袋八卦的祝棱衡拍了拍手,并沒有繼續尋親,是去找和他一起來的孩子。
那個十分内向的孩子,總是站在祝棱衡身後‘害羞’的孩子,他白天總是不知道去哪裏了,總是要祝棱衡到處去找他。
“公子,又在找弟弟啊。”買燒餅的大娘笑着打趣,五天,每天都這樣,一開始他們也很擔心,一起幫忙找,後來發現,不過是小孩子對陌生地方的好奇罷了。
但是大家也暗中注意十六的蹤迹,遇到祝棱衡都會告訴他,他的弟弟去哪裏了。
“對啊,大娘。”祝棱衡笑得無辜,道,“您看到他了嗎?”
“看到了。”賣燒餅的大娘笑指着橋,道,“那孩子過橋了。”
“謝謝大娘。”祝棱衡禮貌的感謝,他順着大娘指引的方向去找十六,之後又遇到買好菜回家的大叔,他也給祝棱衡指引了方向。
找到十六,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
一張簡易的桌子,還支着竹架子,竹架子上挂着内髒,簡易的桌子上擺着豬腿排骨等,有一個胖乎乎的男人正拿着殺豬刀,不停的剁着,力道很足聲音很響,而‘内向’的十六,就站在男人旁邊,看着他每一刀都精準的落下。
“你怎麽跑這裏來了。”看到十六,祝棱衡似乎狠狠的松了口氣,他快步走過去,道,“不要亂跑了。”
“豬肉。”‘内向’少年盯着正在剁的排骨,單字單字的往外蹦。
“你想吃排骨?”祝棱衡無奈道,“我們等回去讓店家給你燒紅燒排骨。”
“不要。”十六站在原地不動,眼睛一直盯着男人的動作。
“你們要是不介意,可以留下來一起吃飯。”胖乎乎的男人笑起來很可愛,有兩個酒窩,他上身穿着一件很單薄的衣裳,而不是****着,他邀請祝棱衡和十六在家裏吃飯。
“這個怎麽好。”祝棱衡推辭,道,“太打擾了。”
“沒事。”男人很豪氣道,“不過一頓飯,你們要是每天都沒來吃,我可能就要躲着你們了。”
聽着男人的話,十六一動不動,祝棱衡終于還是應下了,作揖感謝道,“那就打擾了。”
“我姓曹,鎮上的人都叫我屠夫,你們也叫我屠夫。”他不在意屠夫這兩個字裏包含着哪些諷刺的意思,對他而言,名字就是稱呼。
“我姓祝,排行第三,家裏也沒起什麽正經名字,曹大哥就稱呼我祝三,這是我弟弟,十六。”
“你們等會,我把端員外家要的排骨準備好就收攤。”
“好。”
曹屠夫沒讓祝棱衡和十六等多久,他是以賣豬肉爲生的,一系列動作幹脆利落,力道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多餘,十六對此的評價隻有兩個字:厲害。
端員外家的下人過來拿了排骨就走了,曹屠夫收了攤,帶着祝棱衡和十六往家走。
曹屠夫的家就在店鋪的後面,隔着一個兩人小巷,開門的是一個穿着簡單的女人,樣子算不得漂亮,但很耐看。
盤着發髻,隻帶了絹花,曹屠夫看到女人,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娘子,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剛來鎮裏沒多久。”
“曹大嫂。”祝棱衡歉意道,“空手上門,失禮了。”
“快進來。”女人眉眼含笑,一點都沒有不歡迎的意思,她側開身子,讓三人進門,聽得祝棱衡之言,她淡笑道,“不講究這些,剛好我今天做紅燒豬蹄,你們曹大哥最近胖了不少,你們可得全吃了,不能再長肉了。”
“沒胖沒胖。”曹屠夫趕緊道,“我瘦了!”
夫妻兩人的感情很好,祝棱衡看着不說,隻是隐約覺得曹夫人看起來有些眼熟,也不知是不是他錯覺。
“今早開門,小販從門口經過,我看這簪子很漂亮。”曹屠夫從衣襟裏拿出用桃紅色帕子,露出裏面白玉蘭造型的簪子。
“每天都操持家務,辛苦你了。”
“做這些幹什麽。”曹夫人下意識的看了眼祝棱衡和十六,見兩人似乎都沒有注意這邊,紅着臉嗔怪道,“浪費錢。”
曹屠夫不應,反正說了很多回,他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轉而道,“好開飯了嗎?”
“就等你回來開飯。”心裏是喜滋滋的,曹夫人小心的收了簪子,往廚房走去。
“曹大哥和嫂子真是恩愛。”祝棱衡拱手,帶着些許笑意。
“你嫂子少年時候受了不少苦,後來……”似乎是想起什麽,曹屠夫擺了擺手,眼角眉梢滿是心疼,道,“我要是不對她好,誰對她好?”
“沒給她八擡大轎的擡進門已經是委屈她了,我應該對她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