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女檀越的未來。”方丈大師微微歎息,道,“老衲看不到女檀越的未來。”
這不是方丈第一次這麽說顧今夕,第一次,同樣是在大慈悲寺裏,方丈似乎看出她不是本尊。
但是現在再聽,方丈似乎并沒有看出她是異界來客。
想當然,方丈是精通面相的,可是顧今夕不是原來的顧今夕。
玄幻些說,兩個的命格發生了撞擊,究竟是兩個顧今夕的命格相容還是強勢的那個取代了弱勢的那個。
這些都不得而知。
所以,方丈是不可能從顧今夕的臉上看到她的未來。
“你是早夭之命。”方丈大師開口,範澤熙立刻就變了臉色。
但是因爲方丈從來都不是信口胡說之人,而顧今夕有一段時間,的确是身中劇毒,并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下去。
“但是此面相在你十歲的時候遇到貴人而改變。”
“是的。”顧今夕坦然道,“十歲那年,天橋的一位相師說我十歲有一個大劫,消耗數年時間爲我改命,得知需要三個命格不同的人在我身邊,再借着爺爺的一身正氣,改變了我的命格。”
命格之事到底是子虛烏有還是真實存在,并沒有人知道,但是顧今夕知道,大家都信這個。
“的确如此。”聞言,方丈大師竟然點頭認可了。
這可是……非常有趣。
要知道,這不過是顧今夕設下的計策罷了。
把千嶂裏屬于柳氏和梧秋院陶氏的人全部拔去的計策,讓她身體徹底恢複的借口。
“女檀越身邊的這三位命格之人,十分徹底的改變了女檀越的早夭之命。”
“女檀越的命格改變之後,本該是富貴榮華,母儀天下之命,但如今,老衲卻看不到。”
母儀天下讓顧今夕想起她和司銘昇之間還沒落實的婚約。
說起來,他們兩個人也是心大,不過這事的确是不好解決。
他們暗中搜羅了很多人,按照的,就是所謂的命格。
豐萊國不似甫岐國和東瞻國,當朝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娘娘,并不一定要出生望族。
她們可以是當朝普通的百姓,但是她們的命格非常重要。
可是,話是這麽說,曆代以來,隻有一位皇後是從平民出身。
就是有這個前例,他們才這樣廣撒網。
很可惜,什麽都沒發現!
看來,得另辟蹊徑。
“母儀天下?”範澤熙摸了摸下巴,顯然,他也是知道這樁婚事的,但是,他知道自家妹子和慕容瑚那個賊小子是兩情相悅,是不可能分開的。
以他家妹子和慕容瑚的性格、手段,是不可能讓這件事發生的。
而且他剛才沒聽錯,方丈說,自家妹子的命格已經改了。
“是。”方丈道,“老衲的相面之術雖然并不高深,但并不會看錯。”
“初次見到女檀越時,老衲便驚訝,但在一次見到女檀越。”方丈搖頭,随即道,“老衲終于明白什麽是事在人爲。”
眸光一閃,難道老和尚知道他們的計劃了?
“阿彌陀佛。”方丈雙手合十,口念佛号,道,“昨天陛下請老衲進宮,爲皇貴妃祈福,曾問起太子的婚事。”
範澤熙開始緊張,顧今夕倒是淡定,好像這事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陛下給了老衲一張紙,上面寫着幾組八字,老衲細細推演,發現有一位檀越不易早婚,而屬于太子的紅鸾星,并不在紙上。”
說完,方丈大師就閉上眼,有樹葉飄下,很是不經意,落在方丈大師的肩上。
顧今夕眸色一亮,方丈大師看起來是閉目養神,沒有開口送客但用了實際行動。
“多謝大師。”
然後,顧今夕拉着範澤熙離開方丈的院子。
“大和尚那幾句話什麽意思?”範澤熙點了點,道,“這話都聽得明白,但是合在一起卻是模糊的很。”
顧今夕手搭涼棚,眺望冤枉,嘴角挂着愉悅的弧度,“兄長當真不明白還是故作不解?”
“我還真是……”範澤熙順口就說,但是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拍手,喜道,“不愧是大和尚,這一手,啧啧啧,恐怕陛下也要細細思考了。”
“不論如何,我們都欠了方丈大師一個人情。”
“大和尚這樣的得道高僧,會在意這小小的人情?”範澤熙雙手環胸,他眯着眼,道,“我已經有了怎麽樣把這人情還掉的方法。”
“哦?洗耳恭聽。”
“大和尚已經說過了,阿夕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作不解?”範澤熙把顧今夕的話還給她。
一怔,顧今夕失笑,道,“的确,大和尚可不就是爲了這件事來找我們的。”
“既然這樣,這人情,不用欠着我心裏倒是輕松了。”
“好好待我。”範澤熙笑眯眯,但是眼底有冷光閃過,道,“不過有一人需要滅口。”
“楊之水。”顧今夕偏頭,她看到正緩步行走的豐采钰,她身後跟着理惠,兩人腳步匆匆,看樣子剛從外面回來。
“地理志一直都在他手上。”範澤熙神色淡淡,他似乎并沒有覺得自己是在談論一條生命的死活。
“隻要他認字,就知道每一頁地理志上寫得是什麽。”範澤熙冷淡道,“他的身份是什麽,他看到的古董比皇宮裏的皇帝都多,摸的屍體可以和仵作媲美。”
顧今夕低眉淺笑,她道,“楊之水兄長放心,他若是做出什麽事,不必我親自動手就有人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範澤熙冷笑道,“千裏之外,怎麽能管到。”
“京裏能做主的,并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擡頭,豐采钰和理惠已經消失在眼前,應當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算着時間,他們也該搬回廣平侯府了。
“而且我現在還需要楊之水。”雙手籠起,顧今夕看着搖曳樹葉,看着是那樣的溫柔少女,眼底是淩冽的冷酷。
“想要把地理志和大陸現在的地理對比上,要花費的時間不知道要多久,他是不可能離開地下密室的。”
“而且總要物盡其用。”
“兄長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