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良王之女,一個是國公府的公子,雖然是二房之子,可是顧庭昱自己争氣!
瞧着,當真是不錯的一對!
和太後這麽一說這麽一想,覺得自個這想法着實不錯,這兩個孩子的确是般配。
“朕瞧着,不妥。”章帝放下蓋碗,在和太後眼刀下,他淡定道,“垠兒還沒定親,悅兒卻是不好定親。”
“皇家不講究這些。”
“……”對上和太後,本就是孝順兒子加上之前做了不少讓自家母親心裏不順暢的事,章帝節節敗退,毫無抵抗之力。
“太子的親事也不見你提,下面的弟弟妹妹一個個都成親了。”和太後冷笑道,“哀家看着,今年各個府裏都該有消息了。”
殿裏的氣氛不好,惠皇貴妃壓下喉間如羽毛瘙癢的異樣,用眼神壓下司銘瑞和司璇琉,然後輕聲道,“兩個孩子都指婚了,合德的年紀也不小了,闵大人家中無姬妾,想必闵夫人心裏該着急了。”
“朕已經命司天監找日子了。”章帝立刻順着梯子下來,道,“兩個孩子的婚事也該提上議程了。”
司銘瑞臉色不變,司璇琉故作害羞的狀态下,孟偉來了。
帶來養德宮一切都處理妥當的消息,但是明天朝堂裏的大震動,章帝看起來并不着急。
倒是司銘瑞和司璇琉兄妹兩人,眼前一亮,兄妹兩人對視一眼,暗中緊了緊拳頭。
惠皇貴妃進宮也有二十年了,什麽樣的事沒經曆過,就是被章帝當靶子立在那裏,她依然能淡然處之。
宮裏素來不缺高位的妃嫔一瞬間跌落,史書上記載很多,隻不過當朝才發生兩起,前有淑妃,現有賢妃。
至于前朝的事……
第二天朝會,章帝當着一衆大臣的面大發雷霆之怒,罷免了以林賦炆爲首的這一系官員,還有其他牽連其中的大臣們不計其數。
可是作爲賢妃的親哥哥,林賦炆竟然隻是丟官罷職,勒令在家中閉門思過!
本該是株連九族的巫蠱之禍,但是到了林賦炆這裏,竟然隻是丟官罷職!
朝廷裏,無數人不敢置信,但是他們并沒有表現出他們的不相信。
計劃者之一的太子,站在下手,垂眸不語,端王眉宇間溫潤不變,他也垂眸,但是眼底幽暗一片。
懷王一身書生氣質,他先是詫異,最後閉口不言,但是明顯能看出他對于章帝的處置很不贊同。
季剛易站在文官的首位,手持笏,在孟偉念完聖旨之後,他出列。
“愛卿有本要奏。”
章帝居高臨下的看着季剛易,眉宇間淡漠如初。
“臣無本要奏。”季剛易如是回答。
“既然愛卿無本上奏,爲何出列?”
“臣有一事不明,懇請陛下爲臣解惑。”
章帝自然是知道季剛易不明的事,他拒絕道,“朕今天心情不佳。”
“陛下。”季剛易無視章帝的拒絕,堅持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萬民之父,今日,陛下以心情不佳回絕,他日,就會有人有樣學樣。”
季剛易說得擲地有聲,而且他本就是一身正氣讓人難以忽視。
他曾還是京兆府尹的時候,朝裏的這些大臣們各方算計的時候都要繞過他,如今,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更是尊敬不已。
這樣的尊敬,哪怕是他的對手,也是發自内心的。
至少,他們都不敢在皇帝氣頭上的時候去撩龍須。
他們也不敢在皇帝戲耍玩樂的時候,一言勸誡,勸得皇帝隻能自己捏着鼻子認了。
所以,章帝看着季剛易那張繃着的臉,他隻能認了,作爲一個明君,他不能這樣做。
“愛卿請說。”
“臣昨夜聽聞後宮發生了大事。”
章帝不回答,他知道季剛易自己會說下去。
“此等大事,放在曆朝曆代,皆是株連九族之禍!”
“臣請問陛下,前朝惑帝時期,也曾發生巫蠱之事,當時的貴妃想要坐上皇後的位置,于是命人在宮裏對着中宮做法事,意圖謀取皇後的性命。”
“後來,司天監發現了後星光微弱,皇後有命隕之禍,當即禀告惑帝。”
“惑帝是怎麽處置這位榮寵後宮的貴妃娘娘。”
雖然份位不同,但是同樣都是受盡皇帝寵愛,後宮粉黛皆失色的人物。
那位貴妃是一杯毒酒賜死,而她的家族,以及和她家族有關的人全都在菜市口斬首示衆。
那時候,才叫血流成河。
菜市口的那片血迹,一個月了味道都沒散,之後連續下了三天的雨,也隻是沖淡了地上的血迹。
可見當時所斬殺之人到底有多少!
那麽現在……
賢妃撸去封号,打入冷宮,無诏令不得出來。
有人說好死不如賴活着,起碼還活着,起碼還有希望。
這句話,同樣能用到賢妃身上。
作爲榮寵一生的寵妃,她現在被打入冷宮,誰也不知道,幾年之後皇帝陛下會不會突然想起這位寵妃,将她從冷宮裏放出來。
到時候,别說是當朝武官,就是文官都要血濺朝堂了。
再說林氏之兄林賦炆。
他一系的官員殺得殺貶得貶,唯獨他,隻不過是丟官去職,在家裏反省罷了。
這懲罰,不痛不癢,如何讓天下人心服口服!
“陛下,還請陛下爲臣解惑!”
“季剛易!”
“臣在。”
季剛易這分明是在逼宮,可是他所做是順應民心。
姑且不說民心,就說這朝會上的文武百官,有多少人心裏是和季剛易一樣的,隻是這滿朝文武,也隻有季剛易敢這樣質問章帝!
章帝走到季剛易身旁,壓低聲音,危險道,“你這是在逼朕!”
“臣不敢。”季剛易躬身,恭敬道,“臣并不曾也不敢逼迫陛下,隻是臣昨夜看史記,剛好看到這一處。”
“史記中對于此事的記載語焉不詳,臣這才有此一問。”
“若是愛卿當真不明,下朝之後再問,朕一定知無不言。”
聞言,季剛易立刻跪下,請罪之詞懇切道,“請陛下恕罪,臣昨夜看書至午時,今曰驚擾陛下。”
這老東西!
季剛易如此上道,章帝心裏暗罵,他明面上一甩手,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