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顧廷棠面不改色，“微臣在京裏沒什麽根基，又沒什麽幕僚出謀劃策，家裏也沒可用的，隻能厚顔進宮跟陛下讨要人手。”
“微臣将要治理的是雲州，若是陛下允許，随着微臣自己的性子治理，”一頓，顧廷棠繼續道，“自然是不需要幕僚。”
“随着你的性子，你不得将朕的雲州都拆了！”
“陛下所憂正是微臣所想。”顧廷棠好不覺得羞恥，道，“微臣的性子陛下最是清楚，由着微臣的性子來，雲州可就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了。”
“故而，陛下還是送微臣百八十個幕僚，免得雲州變了面目全非。”
“成成成。”章帝面色頗爲古怪，揮手道，“雲州你愛怎麽治理就怎麽治理，朕可沒那麽多人才給你揮霍。”
“這可不行！”顧廷棠反而是順杆子上了，他義正言辭道，“陛下是金口玉言，微臣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自然是随着性子來。”
“可是禦史們怕是不願意陛下安靜，到時候一份一份折子的彈劾微臣。”
雙手一攤，顧廷棠随性的聳肩，道，“所以，陛下不如給臣一道密旨，免得雲州那些自由慣了的官員陽奉陰違。”
“畢竟微臣的脾氣，着實不大好。”
被顧廷棠一陣搶白，章帝狠狠的瞪了眼顧廷棠，卻是沒有訓斥，反而道，“成了，朕知道了。”
微微垂眸，顧廷棠當即道，“臣就在家中等候天使降臨。”
聞言，章帝很是不耐煩的揮手，顧廷棠也退下。
來時天氣清爽陽光正好，不過是在甘露殿裏說了會話，還不足半個時辰，外面竟是開始飄雪了。
雪不大，至少落在地上都化作一個個小圓點，顧廷棠後背筆直，嘴角帶着若有似無的弧度，一身勳貴的官袍，器宇軒昂生人難進，哪裏有在甘露殿裏的無賴樣。
春晖閣裏，顧今夕還在繼續研究地圖，雖說發現了那本地理志，但是滄海桑田，定帝到現在已經有一千多年，何況戰事對地理造成了很多不可磨滅的影響。
這些地圖都是近百年各國地理大師耗費無數心血而成的，砥國公府作爲南征北戰的主力，這些地圖府裏自然也是有的，至于爲什麽作爲世子私庫藏書的春晖閣會有這些機密的地圖，就不得而知了。
再一次将紙揉成一團，随意的扔在地上，随着紙團落地，可以看到無數拳頭大小的紙團，隐約之間有墨水透出。
這個紙團掉在地上又往前滾了一段距離，遇到障礙物停了下來。
一雙用上好的綢緞做鞋面繡着祥雲紋的靴子擋住了紙團的去路，在往上。
墨發素冠玉簪，白色長袍玉腰帶，手裏鎏金扇子，扇尾挂着無價和田玉扇墜，一雙桃花眼格外的勾人，薄涼的唇輕起。
他彎身撿起滾到他跟前的紙團，打開一看，全是亂七八糟的線條，如果不是他十分熟悉地圖，怕是以爲是鬼畫符。
“怎麽了？”
顧今夕這會正拿着特制的筆，在新一張紙上重新畫，突然聽到慕容瑚的聲音，一愣。
“沒有絲毫頭緒。”
眼睛很澀，閉上之後眼淚流出來。
“我們畢竟不是專業的。”溫熱的掌心覆蓋在顧今夕的眼睛上，慕容瑚勸慰道，“這些雖然是近百年來最新的地圖，但是要拼湊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恩。”顧今夕推開慕容瑚的手，陽光下她的眼睛裏全是血絲。
慕容瑚眉頭一皺，道，“昨晚沒睡？”
“睡了兩個時辰。”顧今夕笑了笑，道，“今天進宮，是不是旨意下了？”
知道顧今夕是故意轉移話題的，慕容瑚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袖子裏拿出一道聖旨，道，“張家的事已經全權交給蒙大統領，這是我去觀海關的聖旨。”
拿過聖旨，顧今夕打開，一邊詢問，“什麽時候啓程？”
“陛下要我即日啓程。”
即日……啓程。
看着聖旨，顧今夕眸色一怔，紅唇微微一抿，道，“都收拾好了？”
“也就那幾樣東西罷了。”慕容瑚不在意，道，“我一出宮就來找你。”
“府裏有丫鬟婆子，父親雖然失去了内力沒有武職隻有勳貴之稱，但依舊還是陛下的心腹，我要去觀海關的事。”
“我們一早就能想到，父親這樣在朝堂混迹了數十年的人怎麽會想不到。”
“想必母親都已經爲我準備好了。”慕容瑚上前抱着顧今夕，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顧今夕并喜歡頭油，也不愛摸什麽香粉，她身上隻有極淡極淡的體香，慕容瑚深吸一下，似乎想将顧今夕的味道記在心裏。
“我明早就帶人前往觀海關，走水路，半個月不到就到，每個月我都會寫信給你。”
顧今夕靠着慕容瑚，鳳眼微暗卻也是習以爲常，“不必每月都給我來信。”
“你不喜？”
“不是。”顧今夕解釋道，“隻要你沒有消息，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
“若是有消息，我反而要擔心究竟是好的還是壞的。”
聽着顧今夕的話，慕容瑚不由更加用力的抱住顧今夕。
“早些走也好，今年的雪來得晚，趁着河面還沒開始結冰，早些過去。”回應慕容瑚的擁抱，顧今夕輕聲道，“陸路颠簸了。”
“你不許我給你寫信，但是到了觀海關，我會派人給你送信，回不回信都沒關系。”
嘴角微微揚起，顧今夕蹭了蹭慕容瑚的胸膛，道，“姻緣牌帶了嗎？”
“一直貼心放着，就像你一直在我身邊。”
“我也貼心放着。”
“你放心，我會安全回來。”慕容瑚微微歎息，道，“京裏的事就交給你了。”
“馮麗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我不在京裏你就等同我。”
“還有關于那件婚事，我和殿下商量多了，索性還有兩年，他會想辦法和你裏應外合的打消陛下的這個念頭。”
“惠皇貴妃的身體你也不用太擔心，橫豎翻了年千荷宮的事也落幕了。”
“我就知道姑姑的身體一直不好是你搞的鬼！”顧今夕狠狠掐了慕容瑚腰間的軟肉，嗔怪道，“我又不是不顧大局之人。”
千荷宮是他們未來幾個月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