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擺滿了素齋,還有各色點心,都是豐采钰愛吃的,明月手藝好,真是食指大動。
“五公主比合德公主還要長上一歲,她的婚事該比合德快些。”
“的确。”顧今夕托着下巴,看着豐采钰慢悠悠道,“不過璇兒的婚事怕是不容易,但是五公主的婚事也是快的,大概就在這兩日。”
聞言,捏着桃子酥的豐采钰笑看了顧今夕一眼,似乎是取笑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大哥在禦前行走多了,小道消息自然就多了。”顧今夕不在意的笑笑,她道,“這兩年打仗,京裏那幾年及笄的姑娘都沒有成親,今年應該是最熱鬧了。”
“對了,我聽聞前幾日東苑有刺客,”豐采钰看着顧今夕,眼底有影影綽綽的擔憂,捏着桃子酥的動作也是一緊,“你有沒有受傷?”
“得陛下庇佑,我并沒有什麽事。”顧今夕眸色一閃,她繼續道,“不過我是班門弄斧,讓蒙大統領笑話了。”
豐采钰不解道,“此話何解?”
顧今夕簡單的說了那天發生的事,然後臉色微紅,道,“我哪裏能看着那些人殺害陛下和太後娘娘,于是就自告奮勇。”
“要不是蒙大統領一直護在陛下和太後娘娘身側,我也沒這麽好運。”
“怎麽這麽魯莽!”豐采钰扔下桃子酥,拉着顧今夕的手目光快速的檢查,好像這樣就能看到顧今夕身上有沒有受傷,“這事哪裏你去做。”
“陛下他這樣忌憚我們,若是……豈不是送了把柄給他!”
顧今夕沒想到豐采钰會說這樣的話,她一愣,心裏也有些酥酥軟軟,可到底還有一片黯然。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心裏默默念着,顧今夕心痛,可是現在不能露出一絲一毫,她隻能繼續笑着,“我現在安然出現在钰姐姐眼前,自然是無事。”
“姐姐可不能告訴楊姐姐和言姐姐。”
“哼。”豐采钰冷哼一聲,松開顧今夕的手,涼涼道,“哪怕我不說兩位姐姐也會知道,你以爲你能瞞得了多久?”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顧今夕可憐道,“钰姐姐你忍心看着我被楊姐姐罵嗎?”
“還真是……”不忍心。
豐采钰紅唇微抿,有些奇異之色劃過,她道,“夕兒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這句話似乎在叮囑顧今夕不要沖動行事又似乎在告訴顧今夕什麽事,猜不真切。
“我該回去繼續念經了。”
“姐姐吃些東西再去。”顧今夕趕忙道,“他也不會願意姐姐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
豐采钰的身體一僵,她低頭看着裝在碟子裏的梅子,“現在竟然就有了梅子。”
“他最愛吃梅子,我就借花獻佛,供奉在他靈牌前。”
“钰姐姐……”顧今夕看着豐采钰,是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豐采钰輕笑,道,“大慈悲寺裏的僧人都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而且這座殿宇偏僻,除非去找母親,不然不會有人發現我在爲他守孝的。”
“夕兒,就讓我全了這段感情。”
動了動嘴唇,顧今夕沒有再說勸解的話,隻道,“钰姐姐保重身體。”
“恩。”拿着一碟梅子,豐采钰帶着特殊的神色離開。
顧今夕看着一桌的素齋點心,眼皮微微抖動,許久才道,“我們回去。”
再一次經過那座殿宇,顧今夕原本不想停留,可是聽着豐采钰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停了腳步。
她沒有轉身去看跪在佛祖面前一臉虔誠的豐采钰,目光遠放,沒多久她離開,而她離開之後,豐采钰也睜開眼睛,紅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對不起。
顧今夕從來都是自己上車下車,但是這次她竟然讓青桃扶着上車,一進車廂,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一身孤冷,不願意說話。
清風明月青桃各自對視一眼,但是最後都搖頭。
“何必……”
馬車漸漸駛出大慈悲寺的範圍,但是有人騎馬早就在去路上等着顧今夕。
車夫輕輕敲了敲車廂的門,清風挑起簾子,就看到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的太平公世子秦蓉,高頭大馬,一身錦衣華服,氣質桀骜無人敢靠近其一米。
“小姐,是太平公世子。”
顧今夕懶懶的睜開眼,神色依舊冷漠,道,“走。”
清風想起秦蓉的模樣,一看就知道特地在這裏等他家小姐的,于是她道,“世子似乎特地在等小姐。”
然而顧今夕隻是冷笑道,“他若有心,何必在這裏堵我,倒不如直接遞帖子進府,難道我還能回絕不成?”
“走!”
顧今夕的聲音并不響亮,但是秦蓉也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他自然聽到了顧今夕的話語,眉頭微微一皺,很快就松開。
目送标志着砥國公府标志的馬車離開,他也騎馬離開。
不日,一張拜帖就放在顧今夕面前。
“大哥呢?”
“今個大公子休沐,聽聞未來的少夫人喜愛的玻璃制品今天可以取了,大公子一早就出門了。”明月放下蓋碗,小心的瞅了瞅顧今夕的臉色,道,“是秦世子的拜帖?”
“你派人告訴大哥,今天不用回來了。”一頓,顧今夕又道,“我記得宗平侯世子今天有宴。”
“是。”清風道,“是曲水宴。”
顧今夕淡聲道,“給大哥準備闫大師的封筆之作。”
“宗平侯府的準女婿,應該和宗平侯府保持良好的關系。”
依舊是讓顧廷棠今晚不用回來,清風福身應下,顧今夕也不看拜帖,道,“去回帖子,今天下午我有空。”
明月福身離開,青桃也沒有久留,雖然顧今夕沒有吩咐,她卻知道該準備茶水點心。
顧今夕的帖子回過去沒多久,秦蓉就騎馬上門了,好在這位世子和宮裏的六公主已經有了婚約,要不然還不知道京裏會有什麽傳聞。
“世子真心拜訪,不知所謂何事?”
春晖閣裏,玲琅滿目的書籍浩瀚如煙,錯目不暇,那臨窗的桌椅,顧今夕坐在那裏,有陽光照在她身上,清清淡淡的掩不去她的冷漠。
“我爲何事來,難道縣主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