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誰。”慕容瑚抱着顧今夕,用着可憐兮兮的語氣,但是眼神卻是陰冷的,“那幾個活着抓回來的刺客。”
“那些刺客?”顧今夕微微皺眉,道,“他們難道不是阿美族的人?”
一聽顧今夕的話,慕容瑚不由自主的坐直身體,眉頭緊皺,道,“我得到的資料裏并沒有提到這件事。”
“不可能!”顧今夕反駁道,“昨天我在延嘉殿親口告訴陛下,我看到他們的衣襟上繡着菊花。”
一頓,顧今夕深沉道,“難道他是故意的?”
“不論是誰故意,”慕容瑚冷聲道,“這樁案子不能成爲無頭懸案!”
“昨天的比賽不止有宗親和大臣,還有各州府選上來的學子,我們都不能保證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嘴嚴實的。”
“而且他們一旦洩露,我們也不可能将他們抹殺,這樣隻會坐實這個消息。”
“昨天在場的還有孔先生和任先生,這兩位也是受到驚吓,不能随便敷衍。”
“他們都是當世大儒,一言一行都影響着學子對朝堂的看法。”
吸了口氣,慕容瑚無奈道,“這樁案子棘手得很。”
“你剛從哪裏回來?”
“大理寺。”慕容瑚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顧今夕身上,歎氣道,“蒙大統領把那些人關在大理寺的牢裏。”
“不論我和蒙大統領怎麽審問,他們都是一言不發。”
“大邢呢?”
“早上了。”這才是慕容瑚無奈之地,他道,“我估摸着,就算挑斷和他們的手筋腳筋他們都不會松口。”
“原本我懷疑他們是刺客,現在聽你這麽一說,我肯定他們是阿美族藏在江湖裏的一方勢力。”
“他們這些人可以和死士媲美,特别是這次的刺殺,一定是他們的心腹精英,審問拷打和下毒,都不會動搖他們的意志。”
顧今夕歎了口氣,道,“原本我還想從大舅舅那拿外公之前留下的迷藥。”
“我也曾想過。”慕容瑚親了親顧今夕的臉頰,繼續道,“那迷藥十分好使,但是他們能活着,想必他們早就有了準備。”
“而且我懷疑朝裏還有他們的内應。”
“……”微微沉默,顧今夕又道,“查出禁衛營裏是誰把消息傳出去的?”
“查出來了。”慕容瑚的聲音突然就平靜了,明辨不出一點他内心的想法。
“是不是于輝。”顧今夕語調沉靜,似乎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阿夕怎麽會知道是他!”慕容瑚是驚訝的,他不可置信道,“還是陛下動用了暗中的力量,才查出來的。”
“我原本也不确定,但是昨天……”顧今夕刻意試探林卿易,這位阿美族的少主,雖然和她合作是真心實意的,但是有些方面,他還是防着她。
比如阿美族在朝裏的暗探,是不是有人就在官位上,是不是有人就在後宮,是不是有人就在章帝身邊。
去年的一場戰事,各國皆有所動,偏偏山戎國不爲所動。
實在是太匪夷所思,讓她不得不細細梳理朝裏的事,而在某日又聽到關于于輝和蒙梏之間的私人恩怨。
她就從原先的不知頭緒,慢慢的順着這根線調查下去才察覺隐隐不對的地方。
而章帝暗中的人馬,也是順着她留下的線索才查到于輝。
“蒙大統領至今都沒有相信于輝會做這樣的事。”剛看到卷宗裏所寫時,慕容瑚也是不相信的。
于輝此人頗有才華,但也隻是頗有才華而已。
他不足以成爲禁衛營的統領,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
蒙家世代都是皇帝的心腹,在曾經的太子登基之後他們都會是禁衛營的大統領,蒙梏的父親就是這樣的。
但是一次讓人不敢想象的意外,讓蒙梏的父親重傷不治去世,隻留下十五六歲沒有及冠的蒙梏支撐着風雨飄搖的蒙家。
“我也是沒想到,蒙大統領的父親,竟然是被于輝算計去世的。”
“那他昨天又是爲什麽做的?”顧今夕想知道章帝到底查到了什麽。
“到了這裏,線索就斷了。”慕容瑚沉聲道,“但是不排除陛下知道什麽,但是那些事不是我們該知道的。”
顧今夕猜測,章帝查到的和她沒有多少區别,都是到了這裏斷了線索,就好像于輝之所以這麽做,真的是爲了拉蒙梏下馬,而他成爲禁衛營的大統領一樣。
可她也是摸爬滾打出來的,哪裏會這麽輕易信了。
隻是現在沒什麽線索,她也隻能作罷,讓人多看着些。
“于輝是怎麽和阿美族聯系上的?阿美族在朝裏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慕容瑚揉了揉眉心,道,“于輝出賣了禁衛營,但是關于比賽來得人有哪些,隻有禮部知道。”
顧今夕眉色一轉,輕聲道,“陛下懷疑禮部有阿美族的人?”
“恩。”慕容瑚應道,“不止是禮部,其他五部陛下也有懷疑,但是之前大清洗陛下确信這六部的重要位置上不會存在不該存在的人。”
“其實……”顧今夕想了想,也不止該說不該說,若是說了,或許她和楊懷素之間的友誼就到了盡頭。
“你懷疑國子監。”顧今夕沒有說,慕容瑚卻是道,“你不說我也有所懷疑。”
“這次的事是禮部和國子監聯手的。”
“禮部負責安排場地,和禁衛營聯絡,國子監負責擇選全國的學子。”
“若是阿美族人混在學子之中進來,也不是不無可能。”
真是範圍廣要廣撒網,可是這廣撒網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
時間拖得越久,線索就消失的越快,甚至他們不會再找到。
“帶我去大理寺的大牢裏看看。”顧今夕道,“我想去看看他們。”
“委屈你了。”
“沒什麽。”顧今夕低頭看着慕容瑚骨節有力的雙手,她道,“而且你我之間不必算得這麽清楚。”
“先回砥國公府,等我換一身衣服再前往大理寺。”
“最不好讓人抓住我們的把柄。”
“好。”
“大哥是不是被你指使去調查阿美族的事了?”
“哪裏說是指使。”想起顧廷棠不言不語冷意的模樣,慕容瑚壓了壓嘴角,道,“指使拜托大哥去那邊看着。”
“這件事,我認爲我需要和林卿易好好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