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除去穹關,萬勇國的地理位置對于豐萊國調兵遣将十分重要,就如雲州是榮城咽喉,萬勇國同樣也能用咽喉來形容,他是進軍穹關最大的障礙,一旦被山戎國攻破,就是真正的戰争。
而現在,萬勇國正是用這個來威脅和豐萊國談條件!
使臣被安排在驿館,這一次他趾高氣揚,不論是驿館的官員還是百姓,一點不合他心意就是一頓毒打,京兆府已經不止一次收到這樣的案子,可是應餘睐不是季剛易,他雖然應了案子并且派捕快到驿館請萬勇國的使臣,但是并沒有什麽用。
案子一個疊一個,可是真兇一直逍遙法外,京内怨聲四起,而穩坐釣魚台的萬勇國使臣在驿館裏哈哈大笑,頤指氣使。
十二月的時間過得很快,朝堂裏爲這件事一直在争辯着,文官和武官的争歧越來越大,但是章帝不作爲,似乎在放任着他們這樣做,每天朝會坐在龍椅上,聽着文官百官越來越難聽的話。
從十二月中旬開始到除夕夜,這場雪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停過,厚厚的積雪都要過了膝蓋,走路都已經是奢望。
今年的這個年,章帝過得并不順心,比如楊公府裏傳出楊公身體因爲這場從來沒有間斷過的雪,又差了,現在整個京城裏的百姓都爲這件事憂心,大慈悲寺的香火比往年還要多很多。
而這件事也極大的分化了文武百官之間的那點子虛無缥缈的和諧,三國之戰還沒開始,豐萊國内亂就先開始。
除夕的海天盛筵,沒了去年看起來的和睦,文武兩派系泾渭分明,目光接觸之間隐約能看到火光四射。
原定于十一月的兩屆科舉進士的友好切磋也因爲這些雜七雜八彙聚成一個巨大麻煩而推遲。
直到正月十五,萬勇國的使臣再也等不住,而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豐萊國是絕對不會同意國書上的條件,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連夜離開豐萊國。
“萬勇國的使臣已經離開良州,再過半個月就會離開穹關,十天之後進入萬勇國地界。”
“那就二十五天之後把他抓起來。”滿意的看着自己還沒有退步的畫技,顧今夕拿起極細的那支筆沾了沾紅色,“跟随大哥回京的五位将士在京裏也是無聊的很。”
“既然無聊就去外面走走,省得悶出了病。”
“是,婢子這就是去找大公子。”清風腳步匆匆,京城裏這樣沉悶的氣氛,砥國公府也是安靜的很,隻是偶爾還是會出現一些似乎不太和諧的聲音。
“林竹苑炸了多少就給他們補上多少。”放下細筆,顧今夕淡聲道,“在府裏折騰好過去外面給人送辮子。”
顧廷棠和顧複遊在朝裏并不好過,顧複遊還好,身爲今科狀元他有真才實學,翰林院的老學究們就是喜歡滿腹經綸的後生,要是有人敢在翰林院對顧複遊動手,這些老學究們會讓人真正領教什麽叫做文人的筆杆子和嘴是不能得罪的。
而顧廷棠,他是軍功封爵,加兵部行走,但是這兵部尚書不是别人,正是賢妃的親哥,當初在暗中算計整個砥國公的那位林尚書,在朝堂上他不算是主力軍,但是他門下的人是十分積極的和武官一系的人吵。
本就是暗中結仇,這個時候自然就徹底爆發出來!
顧家世子之子顧廷棠,自然也是炮轟之一,不過顧廷棠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在一次公然咋朝會上公然對着林賦炆的官帽發了一個暗器、各種吵吵鬧鬧之後,顧大公子說了一句話讓這些人徹底閉嘴。
“我在邊關殺敵無數,但是這并不代表我不會殺禍國亂政之人。”
要是逼他殺人,那麽你肯定是禍國亂政之人。
顧廷棠這樣硬氣自是有武官一系的出來接話,“輕車督尉十三歲上陣殺敵,負傷無數,就是不知道各位大人十三歲的時候在做什麽。”
十三歲?十三歲這些人還窩在書房裏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攻擊顧廷棠,有本事你們拿着筆杆子去殺人,要不然少跟老子們叽叽歪歪!
可是顧廷棠不能攻擊這不是還有其他武官嗎?總之豐萊國朝堂一鍋亂,看起來就像是章帝駕崩太子壓不住朝堂這些大臣一樣。
顧今夕給這場唇舌之戰加了最後的油,火燒得越來越烈了,停止的時間自然就是在眼前。
萬勇國送國書,大緻的意思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何況我們兩個國家還沒交戰,你豐萊國竟然這樣不給面子,既然你們做了初一,就怪我們做十五了!
再翻譯一下,這是一個戰書。
元和二十二年,二月底,萬勇國正面和豐萊國交惡。
“忘恩負義!忘恩負義!他們是不是忘了究竟是誰扶持他坐上那個位置!”
“舔着臉求娶我國公主,現在卻把公主幽禁起來!”
文官們對于萬勇國的行爲表示十分的譴責,但是譴責有什麽用?冬季不是開啓戰争的好時間,但是現在正月已過,也是萬物開始複蘇的時節,開戰并不是什麽難事。
“帶回來?”顧今夕手裏抱着一個手爐,看着外面正在慢慢融化的白雪,枯枝開始抽芽,一切都好像向着好的方面前進,但是豐萊國依舊是危機四伏。
誰也不知道這一場隻是顧今夕和林卿易一場博弈開始,誰也不知道這是林卿易精心策劃的覆滅計劃,然而覆滅的到底是誰,隻有顧今夕和林卿易自己清楚。
“帶回來了,現在就在顧宅裏看着。”
“大哥散朝了沒?”
“還沒有,看時辰還要一個半時辰。”
“走吧,我也去看看萬勇國使臣到底是長什麽樣,順道提醒提醒他們現在的王去年在我國欠下的勞役還沒有完成。”
顧宅的地牢比顧今夕頭幾次來的時候要好多了,也添加很多趣味的東西,比不得之前的潮濕,現在竟然是幹燥無比,比外面的溫度要高很多。
“你這個賤人!”顧今夕還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在咒罵她,已然是看不清原來模樣的男人抓着柱子,一雙勉強還能看到些黑白之色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得好死!”
“他太多舌了。”
“是,屬下立刻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