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有意還是刻意,顧廷棠和祝芝怡之間,一擡頭就會看到對方,顧廷棠倒是自在,總是貌似不經意的看着祝芝怡,小姑娘臉皮薄,一頓飯吃得快把腦袋放進碗裏了。
“大哥哥你在看什麽?”顧庭晏的話讓顧廷棠一杯酒還沒下肚卡在喉嚨裏,眼睛下意識的看了看祝芝怡,就見對面的小丫頭臊得不知道怎麽辦了。
顧廷棠瞪了眼顧庭晏,道,“就你話多。”
顧庭晏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哪裏說錯話了,不由挪了挪凳子挪到自家二姐姐身邊,還是自家二姐溫柔體貼,看,還給他夾菜!
紅唇微微一抿,顧今夕也不笑不說,隻給顧庭晏夾菜,決心當一個人啞巴人,隻聽不說。
畢竟是給宗平侯的嫡小姐慶生,各家的長輩們有的人有的沒來,大多都是小輩,席上宗平侯爺和夫人也沒說什麽,一頓飯吃得松快,之後的點戲看戲也是自在的沒發生什麽幺蛾子。
唯一算得上是事的是一位份位不上不下的夫人看着安靜娴雅的祝芝怡,笑着打趣,“時間過得快,芝怡今年十四,明年就及笄了,也不知道誰家的公子有這個福氣。”
雖說是打趣的話,可誰不知道這話語裏的試探,這位夫人家裏有一個兒子,年歲比祝芝怡大上四歲,比宗平侯世子小兩歲,算不上天才但在普通人裏也是拔尖的,加上宗平侯府平時在京裏不顯山不露水,這位夫人開口倒也沒人認爲她高攀,反而認爲空有一個侯爺身份的宗平侯府高攀。
“姑祖奶奶的玄孫女,父皇和皇祖母當然是已經爲她做好打算了。”聽着戲台上咿咿呀呀的戲,司銘昇目光一斜,看着那位夫人竟是讓那位夫人後背冒出一陣冷汗。
而其他豎着耳朵聽也有這個打算的夫人們面上齊齊染上了驚訝!她們聽到了什麽!
宗平侯和皇族是姻親!雖然這姻親離得遠了,可是從輩分來說現任宗平侯和她們的皇帝陛下是同輩,宗平侯的世子和小姐是宮裏皇子和公主的長輩。
驚訝過後,有些人就要蠢蠢欲動了,不過也有些人還端着,雖然司銘昇用姑祖奶奶稱呼,但是誰知道是哪個公主,皇家公主多得是,豐萊國這一系下來全是嫡系做皇帝,除非是先帝爺們的親姐妹,要不然就算是公主的後裔他們也得掂量掂量。
“早前我進宮觐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笑說已經爲兩個孩子找好了。”宗平侯夫人面不改色,聽着戲一句話也把那些想要試探人的話全部堵住,隻是這餘光卻是飄向正在和顧今夕說話的顧廷棠。
清瘦淩峻,嘴唇薄如劍身,溫文中略帶殺氣,這才是砥國公的後裔,這樣的人才該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京裏的那些公子,哪怕是皇子在宗平侯夫婦眼裏也抵不過一個顧廷棠。
就是這殺氣還是該再收斂些,雖然别人看不出來但是宗平侯哪裏是一般人,一眼就看出顧廷棠身上若隐若現的殺意。
從戰場上下來的孩子……摸了摸胡子,宗平侯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宗平侯夫人說得話就是代表他。
“他送了你什麽禮物?”
“我還沒看。”聽到自家哥哥的話,祝芝怡摸了摸還放在袖子裏的盒子,低聲道,“等會散了就知道是什麽了。”
祝棱衡偷偷摸摸的瞪了眼顧廷棠,但這大庭廣衆之下也不好說什麽,這心裏又不甘心自己寵了這麽多年的妹妹被别人娶走,越看顧廷棠越發的不順眼。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各人從宗平侯府出來,今天是‘公事’出宮,司璇琉和司姬敏也沒能和顧今夕好好說話,何況司璇琉身邊還有一個九皇子,兩位公主可惜的看了眼顧今夕回宮了。
“後天就是言姐姐的生辰,再過幾天就是黃道吉日,殷家也該下聘了。”
“也該是了。”楊懷素勾了勾嘴角,道,“你也不必想着我們,時間過得快,翻年你就十二了,世子和夫人都不在京裏,你日後的夫家可得自己拿捏住。”
在顧家就住了一晚,去梧秋院見過一次老夫人,楊懷素就看出了這位應該享福的老夫人對待顧今夕不一般,所以她言辭之中頗爲擔心顧今夕以後的夫家。
“楊姐姐放心。”顧今夕笑了笑,道,“就算我父母不在京裏,但是我姑姑還在宮裏,我的哥哥也在京裏,要是……哥哥也不會輕易讓我嫁出去的。”
“說得對。”楊懷素看了看神色嚴謹,一點都像京裏公子那些靡靡的顧廷棠,心下松了口氣,道,“我得回府照顧太爺爺,今早他多進了一碗米粥,不知道中午他吃了什麽。”
“要不要請我大舅舅過府給楊公診脈?”
但是楊懷素卻是搖頭道,“不必勞煩範禦醫,而且……”一頓,楊懷素看了眼太極宮方向這才低聲道,“太爺爺不想這件事被陛下知道,若是範禦醫過府陛下一定會知道的。”
“要是……也别拖着,楊公是三朝元老,兩朝帝師,國之棟梁。”
“我會小心的。”這樣也好,她也沒心思去想任平生的事。
目送楊懷素離開,顧今夕回到自家的馬車上,這馬車在路上走了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就有人攔住他們的去路。
隻聽外面竊竊私語一會就沒了聲音,顧今夕挑起簾子道,“是誰?”
“問路的。”顧廷棠驅着馬過來,好似不經意顧今夕卻看到他手裏有一張紙條,“一個剛到京裏的人。”
“那我們回府吧。”不着痕迹的接過顧廷棠手裏的紙條,顧今夕放下簾子快速的掃了眼紙條上的内容,嘴角微微一拉,這時恰好有風吹動,車窗放着的簾子被吹開,能看到那座三層樓高的祥雲客棧。
“夕姐姐,”顧庭晏也是小人精,他指着外面的祥雲客棧道,“我聽下人們說他們家的東西可好吃了,我想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