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春秋？”心中一動，面上不顯，顧今夕道，“殿下還是離他遠些。”
“此話怎講？”
“闵春秋名聲在外，又有無數寒門學子視他爲寒門代表，殿下認爲闵春秋這樣在學子中有号召力的人陛下會讓他成爲某位皇子門下之人？”
“你說得對。”司銘昇一怔，後點頭道，“闵春秋的确不該是孤能插手的。”
“還有一人，不過此人殿下倒是不必擔心與此人交往而讓陛下懷疑。”
“你說得可是李林浦？”
“正是此人。”顧今夕凱凱而談道，“他文采飛揚内有經綸，今年上元節他與張奉先比賽，看他殿試的表現那天并未盡全力，雖然殿試他是二甲進士，但是看楊公的意思是不想讓他少年成名，被人捧殺了。”
“去年秋闱他十六，今年春闱再到殿試，他十七，次次排名不差。”司銘昇卻是知道的更多，“楊公之意借顧複遊、張奉先和周瑾瑜的風光壓下他少年成名之事，不過京中又出了闵春秋之事，這才讓他并不顯眼。”
“隻是等這些人的風頭過後，很快該輪到他了。”
司銘昇眉心一跳，道，“你是說定在十一月的論賽？”
“三叔、張公子、周公子還有闵春秋在前，但并不表示就沒有其他學子注意到李林浦，那天定然會有人挑釁于他，屆時他還能如楊公所想的那樣安靜？”
“世人總以年紀論成就，殿下應當比我更加清楚。”看着司銘昇，顧今夕笑得頗有深意。
而在顧今夕的笑意中，司銘昇眸色一沉，的确，他崇文館裏的老師多是老學究，認爲少年想法天真，而他們經曆世事，看得比他們這些年輕人要透徹。
哪怕是對的，他們也會用他們經曆過的事告訴他們是錯的。
司銘昇并不是強勢至極的人，聽取谏言是他身爲太子，日後成爲皇帝必須要學會以及忍受的事，如果連這種事都做不到他以後怎麽能成爲明君？
但是有人喜歡倚老賣老，這讓他十分不悅，但是上面皇帝還在，他不過是太子，還是一個可能會被換掉的太子，他隻能隐忍，慢慢謀劃将這些老學究都換掉。
“太子不妨與李林浦多多交流，他少年成名，陛下也隻會以爲殿下對李林浦好奇，至于再接下去該怎麽樣，殿下心中自有成算，無須我多言。”
“而其他學子，殿下已經挑走了最好的兩個，再多就要擔心能不能消化掉。”
徐徐而圖之，這是司銘昇現在擺在首位的，這麽多年都忍下來了，還怕再忍幾年？
“就要天亮了，臣女告辭。”不用上朝的顧今夕回去是蒙頭大睡，但是司銘昇卻是看着外面的天色，從一開始的深思到無奈。
等會早朝，該被訓斥了。司銘昇揉了揉額角，嘴角挂着一絲淡笑，也好，正擔心用什麽法子讓他在各位皇弟眼裏的威脅，至于父皇那裏，想必下朝之後他們父子兩人要交心了。
作爲一介女流之輩，顧今夕沒有在意朝堂裏近來發生的事，按照以往的習慣再整理一番時，楊懷素已經醒了。
“楊姐姐醒了？”明月正在給顧今夕梳頭，看到鏡子裏少女哪怕擦了胭脂依舊透着不健康的白，眸色微微一閃，顧今夕笑道，“昨個我派人和楊公說了，楊姐姐要在我這裏小住幾日，楊公也已經同意。”
“多謝妹妹。”楊懷素沒什麽精神，情最是傷神，楊懷素一心想和任平生在一起，奈何任平生這個少年儒師就像是那些老大儒一樣迂腐不化，走不出自己給自己畫的圈圈。
“昨晚來的匆忙，還沒有拜訪老夫人，今天妹妹陪我去叩拜老夫人。”
楊家是書香門第，講究禮儀，昨天來勢匆匆，楊懷素也沒那個心思自然是擱淺了，但是今天哪怕她身體極差也該去梧秋院給老夫人請安，這是禮。
“好。”
人老了早上醒得也早，自從雲巧之事後齊敏研不怎麽來梧秋院；顧複遊是每天卯時上朝；顧複硫人不在府裏；顧庭昱還在回途；顧庭晏，他母親不來他自是不來，而顧今夕，老夫人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顧今夕，但是當她得知顧今夕帶着楊公的玄孫女來拜見她時，她卻是眼色一亮，道，“快去請表小姐過來。”
“見過老夫人。”顧今夕和楊懷素來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陶清琳還沒有過來。
“快快起來。”老夫人對楊懷素亦是一臉和藹可親，看着楊懷素她眼底全是滿意之色，從手上脫下一個玉镯子，順勢推到楊懷素手腕上，笑吟吟道，“也沒準備什麽表禮，這镯子雖然跟了我好些年，但是戴在你們年輕人腕上才沒辱沒了它。”
楊懷素推脫了一番，但實際上不過是表面上的，要是楊府女主人還在顧今夕去找楊懷素玩耍也會得到這樣的好東西，都是套路。
“謝老夫人。”
老夫人拉着楊懷素的手，這纖纖玉手，看着就是書香世家的孩子，“懷素今年十五了，也該尋個人家了。”
心裏一痛，但是楊懷素面上不顯，還是帶着笑意，道，“這件事全憑太爺爺做主。”
顧今夕看着老夫人這做派，眯了眯眼，輕笑道，“祖母就是喜歡鮮亮的女兒，楊姐姐生如牡丹華貴，祖母眼裏一下就沒了我這親孫女。”
“聽聽，還吃上味了。”老夫人笑指着顧今夕，但是笑意不達眼底。
“我這可是有真憑實據的。”顧今夕挽着楊懷素，嘟着嘴似是有不渝之色，道，“自從祖母家的陶姐姐來了之後，祖母天天看陶姐姐，都把孫女兒忘在千嶂裏了。”
“好好好，是祖母的錯。”老夫人對雲巧招手，道，“快去我屋裏，把那新得的玉蘭花簪子給我孫女兒送去。”
“是，婢子省得。”雲巧福身，眼底閃過一絲光芒。
“老夫人真是寵愛夕妹妹。”楊懷素眼底光芒一閃而過，故作不知這其中的鋒芒相鬥，她道，“看着我嫉妒得很。”
老夫人一聽，正要說些什麽，就聽外面的丫鬟喊道，“陶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