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璇琉很喜歡這幅畫,就算是真正的大家來畫,她也不會覺得這幅畫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這是她的友人畫給她的,包含着情誼。
初九,十二,十五,三天的科考已經結束,宮外開始了輕松又包含着緊張的氣氛,而宮内依舊一派平和。
“我進宮也有些時日了,怎麽沒見四公主來請安?”
“四姐姐生病了,父皇有旨好好養病。”司璇琉輕聲道,“其中的緣由,我們都清楚。”
“四姐姐在千荷宮裏足不出戶,聽說一直在給淑妃念經。”司姬敏拿着蓋碗,這當個她說話,“我聽母妃說,是淑妃死前懇求父皇,父皇才免了四姐姐的罪,隻是從今以後不準出千荷宮。”
“我看那陳家倒是運氣好。”
“你倒是秘密不少,快說!”
“我也隻是聽母妃和嬷嬷聊天的時候聽到的,據說這件事裏有阿美族的影子。”
“阿美族?”司璇琉奇怪道,“是前朝遺民?”
“可是史書記載,他們早已滅絕,怎麽和他們有關?”
“林美人還記得不?”司姬敏靠近顧今夕和司璇琉,賊兮兮道。
“記得,她是淑妃手下第一人。”
“天!”司璇琉滿是震驚,顧今夕也是一愣,她的确是沒想到阿美族的手伸得這麽長,竟然到了宮裏。
“宮裏選妃要身家清白,推薦她的人難以保命。”
“她曾經是淑妃的貼身宮女,聽說是淑妃身子不方便的時候,才讓她承寵了。”
“這……”
淑妃下得好大一盤棋,司璇琉和司姬敏姐妹兩人并沒有聽出其中的奇怪,但是顧今夕算是一個人精,陰謀場裏混過的已然想出很多,但因爲有阿美族,她更偏向于借種。
現在雖然有太子,但是太子不學無術,各個皇子并不是沒有一點希望,皇貴妃膝下一子一女,而四妃之中隻有德妃孕有皇子,其他三妃除去賢妃皆有公主。
宮裏沒有人不罵賢妃是不下蛋的雞,誰讓一個月的時間,章帝一半在賢妃宮裏,剩下的一半裏,有三分之二是在皇貴妃宮裏,餘下的三分之一又要同其餘的四妃搶,她們那些地位低下的妃嫔們,隻能每天看着月亮想皇帝。
隻要給她們機會,她們一定孕育皇嗣,但是老天沒有給她們機會。
而淑妃隻在剛進宮那段時間生下一個司姬琉,之後就沒有一點音訊,眼看着太子沒用她更是着急,可是顧今夕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選擇和阿美族合作,也怪不得章帝要痛下殺手,連她的父親,在朝裏和季剛易一樣出了名剛正不阿的秦思恩都被罷黜官職,回家養老。
這已經是章帝最大的仁慈。
“四姐姐說不定會出家。”
章帝不會把司姬琉遠嫁或者嫁給朝臣,不單說他不可能原諒司姬琉在東苑比賽裏扮演的角色,單說連誅這件事,相對于史上的皇帝,章帝對于親情十分看重。
“出家已經是陛下最大的仁慈。”顧今夕垂眸道,“陳家也是走運,已經牽連了一個重臣,雖然陳家官位低到讓人難以重視,但再處置一個朝臣,陛下怕擔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麻煩?”司璇琉和司姬敏是養在深宮的公主,她們着眼于天下将責任擔負于肩上,可對于朝政,沒有接觸過她們并不能理解其中的彎彎繞繞和帝皇權衡之術。
“陛下不可能會讓大臣們知道後宮之事竟然牽扯到前朝遺民。”
“可是!”
“噓。”顧今夕食指放在嘴前,輕聲道,“阿美族的事到此結束,你們不要再去想去調查。”
她們雖然不懂朝政但并不表示她們什麽都不懂,顧今夕的話明顯是這件事裏有貓膩,而宮裏是最不能說秘密的地方。
“春闱今天結束,萬勇國的王子已經求見好幾次,父皇決定今晚宴請王子,看來是要頒下旨意了。”
司璇琉眉色一暗,但很快她笑起來,道,“這一天遲早就會到,我也和你們相處了這麽長時間,這幾天是最美好的回憶。”
“還有阿夕的畫,我一定會好好保存,想你們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今晚是家宴,我在秉竹院等你們回來。”
“你的眼一向尖,你要是去了說不定那萬勇國王子就會顯出原形。”司姬敏輕笑道。
顧今夕一掐司姬敏,沒好氣道,“合着我成了照妖寶鏡!”
“什麽照妖寶鏡?”男人的聲音帶着好奇,那日光之下的男人腰間系着一塊玉佩,與他眉宇間的溫柔相襯,有一絲疏離卻更有親昵。
“你們這是又看了什麽話本,給我也看看。”
“三哥羞。”司姬敏嘲笑道,“每次來都搶我們的話本,你不用當值?”
“我不過是去走個場,有吏部尚書在,哪需要我去瞎指點。”
“倒不如說是哥哥偷懶。”司璇琉看着嫡親的哥哥,心下溫柔依賴。
“殿下不怕吏部尚書到陛下面前告你?”
“怕,當然怕。”司銘瑞看着顧今夕和兩個妹妹,雖然那麽說着可面上一點怕的意思都沒有,“不過吏部現在每天閑得發黴,還不如來宮裏走動走動。”
“快給我看看你們今天看了什麽有趣的話本,把表妹比作照妖寶鏡,難道那寶鏡成精了不成?”
“可不是成精了。”司姬敏輕笑道,“阿夕看人最準,我們想阿夕今晚一起參加晚宴。”
“這妖難道是貝易彬?”司銘瑞也起哄道,“那可得好好看看,讓他顯出原形。”
這些日子司銘瑞沒少到永甯宮走動,司姬敏本就是公主,與司璇琉、司銘瑞是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司璇琉和司姬敏交好,司銘瑞自然是待司姬敏稍有不同;顧今夕是司璇琉和司姬敏血緣上的表親。
這親妹表妹在一起,自然是熟悉。
司銘瑞又不是真的死闆,雖然相差了年紀但相處的極好,而他經常和顧今夕一起說宮外的事,兩人之間的關系自然是沒有停留在表哥表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