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李林浦站在原地,口中低聲喃喃,忽然他笑出聲,“大慈悲寺初見,就知小姐并非一般人,若是……”
風吹來,把李林浦的話吹散在四周,無人聽到,又或者說并不是沒有人聽到,而是聽到的那個并不是人。
“我該怎麽稱呼你?”李林浦輕撫着棗紅色的馬,此刻不再暴躁的馬兒安靜的站在李林浦旁邊,時而與李林浦摩擦,十分親昵。
“初昏爲夕。”李林浦眉目含笑,道,“今後你叫月夕。”
棗紅色的馬親昵的蹭了蹭李林浦,算是認可也喜歡這個名字。
“我們回家。”
如果有一日……李林浦牽着月夕朝大門走去。
“沒想到張奉先這樣的陰險。”豐采钰想着張奉先的作爲,心底滿是鄙夷,道,“想要狀元就憑真本事,暗地裏做這些有什麽用!”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京裏有一個賭坊,每年春闱都會開盤。”顧今夕騎着莽古,心情甚好,她道,“上元節詩會,李林浦差點把他壓下去,京裏又盛傳李林浦又是一個三甲之一的有力競争者。”
“而且你别忘了,李林浦今年才幾歲。”
說到年紀,豐采钰恍然大悟,不過她卻是道,“李林浦看着不過十六七的樣子,年紀這樣小,三甲之一應該沒他的位置。”
“三甲沒有位置,不是還有一個傳胪。”顧今夕眉頭一挑,她想起她和慕容瑚的賭約,看包亘會不會是傳胪,現在看來這個傳胪的位置也不是如她想象的這樣簡單。
闵春秋雖然有齊林相助,但這李林浦天生有才,年紀輕輕就是峯州解元。
“真是好奇死了,恨不得立刻就到春闱的日子。”豐采钰感慨。
顧今夕沒有接話,而是拿着缰繩,道,“我們來這裏是來放松的,不提這些事,來一次策馬狂奔,如何?”
“好啊。”豐采钰也不喜朝堂裏的這些事,在穹關的時候他們隻要擔心山戎,上下一心,哪有這麽些彎彎繞繞,現在才來京裏幾個月,就頭暈腦脹,怪不得娘連除夕都不願意回去,就算是外公家也隻是着人送了節禮。
從皇家馬場回來不過幾日,柳氏的案子又出了新高度。
顧今夕驚得筆都掉到地上,她看着範澤熙,道,“當真?”
“自是當真。”範澤熙翹着腿,一點都不擔心,他慢悠悠道,“現在京裏盛傳柳西林的死,其實死顧二爺找人做的。”
“二叔?”顧今夕接過青桃撿起的毛筆,不過她現在沒什麽心情練字,把毛筆擱置在一旁,奇道,“我這二叔要是有這個心思,柳氏就不會過門。”
“我們知道沒用。”範澤熙雙手一攤,道,“我估計再過不久,京兆府就要到府裏來請顧二爺了。”
“證據?”
“證據?”範澤熙笑起來,他道,“你要是還沒有忘記柳氏的那個外甥女的話,就知道什麽是活着能走動的證據了。”
“柳如是……”顧今夕眉頭一皺,許久,她歎了口氣,道,“看來我們被人算計了一把。”
“沒錯。”範澤熙的眸光也漸漸淡下來,他道,“這柳西林不論在誰手裏,都不能放他出來。”
“一旦放出來,這殺人的罪名就是到了那個人的頭上。”顧今夕冷笑道,“這可真是一箭三雕之策。”
一雕,柳氏;二雕,顧氏一族;三雕,不論是誰都無所謂。
“但是他們的真正的目的還是要用柳氏的事來打擊顧氏。”範澤熙頭疼,道,“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要吃下這個果了。”
“……”顧今夕紅唇緊抿,這一回的确是他們掉以輕心了。
顧氏這一次的跟頭摔得不輕,如果不是宮裏的那位還顧及着虎視眈眈的甫岐和山戎,怕是已經降罪了。
“不過我現在開始擔心,有人施壓要求公審。”
“公審!”範澤熙驚道,“這可是要把顧氏徹底打死,就算打不死也要從民心上把顧氏剝離出去。”
“小姐,前院來消息,京兆府的人來請二爺過堂了。”清風匆匆進來,臉上帶着急色。
“看來那些人等不住。”顧今夕眉色一冷,道,“老夫人知道這件事了?”
“知道了。”明月道,“在京兆府的捕快說要請二爺過堂的時候,老夫人就昏過去,溫大夫已經過去。”
顧今夕吸了口氣,道,“兄長去京兆府那邊看看,到底是内堂過審還是外堂公審;若是公審又是有哪位官員在場。”
“好。”範澤熙立刻離開千嶂裏。
“清風派人跟在兄長身邊,不管有什麽消息都傳回來。我要知道第一手的資料!”
“是。”清風趕緊下去吩咐。
“平靈。”
“小姐。”平靈手裏還濕哒哒的,沾着面粉,看起來是在做面食。
“我要見你家主子。”
“啊?”平靈一愣,有些糾結道,“可是主子說小姐不讓他翻牆。”
眉頭壓下一層黑霧,顧今夕無力道,“非常時刻非常辦法。”
“若是我不在屋子裏,讓你家主子等會。”
“是。”平靈擦了擦臉,但是手上全是面粉,她臉上全是一道一道的白色。
“明月派人看着二公子和大小姐,不能讓他們出府!”
“是。”
“去梧秋院。”
“是。”青桃拿來披風,又從小丫鬟手裏接過已經熱好的手爐。
梧秋院現在是亂糟糟的,老夫人的倒下對于他們來說是晴天霹靂。
“祖母。”顧燕鳳顯然是很早就來了,她站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焦急得很。
隻是一轉頭看到顧今夕,她的臉色立刻沉了下去,想上前說些什麽可是一想她現在的情況,又不得不忍下這口怨氣。
“二妹妹怎麽來了?”
“祖母病倒了,我自是來看看。”顧今夕淡淡道,“大姐姐的臉色不好,千萬不要累着自己。”
顧今夕這話也不過是血脈之間随口一提的關心,但要說有多少關心其實并沒有多少,她還不會把自己的真心拿去給别人作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