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夕在泛荷園坐着，地龍燒得暖暖的，暖得顧今夕都以爲夏天要來了。
突然一陣冷風吹進來，吹散了屋裏的暖氣，顧今夕看着推門而進的慕容瑚，道，“有消息了？”
提到這件事，慕容瑚素來張揚的眉眼變得沉重，他在顧今夕旁邊坐下，道，“藏得很深。”
“差不多？”
“比範澤熙好不到哪去。”慕容瑚面色不好，道，“其實我懷疑是那些人。”
“權貴還是阿美族？”顧今夕偏頭看着慕容瑚，想了想道，“應該不會是阿美族，他們現在還是陛下的眼中釘。”
“權貴？”
顧今夕卻是看着慕容瑚，摸着下巴，似有深意道，“說來你我兩家在朝裏也是政見不合，真說起來你慕容家也是嫌疑在列。”
聽着顧今夕的話，慕容瑚臉色不好，扶額道，“現在你我聯手合作，有殿下爲證，這個時候我怎麽會在背後插刀！”
慕容瑚看着顧今夕，隻恨不得拿起顧今夕的手表白他覺得不會這麽做的，可是眼前的情況……細細描畫着顧今夕的五官，過年之後丫頭的樣子似乎長開了一些。
“文官與武官素來不合，是否是他們在背後搗亂？”
“我查了朝裏文官，這正月裏要說出入最複雜的就屬楊公府上，但楊公年紀大了素來不接待那些文官，所以都是拒之門外，而楊公的兒子卻是沒和楊公一樣繼續在朝，反而閑雲野鶴的出去遊曆了，最近一次回來還是楊懷素的父母成親，但距離現在也快有二十多年的時間。”
“楊懷素的父親并沒有在朝中當差，他不喜朝中風氣隻是在國子監尋了個普通的職位待着。”
“說實話，要是楊公去了楊家一門就從輝煌徹底敗落了。”
慕容瑚忍不住歎息楊家未來的冷清。
然而顧今夕卻是知道這是楊家最好的選擇，爲了能讓楊家能繼續安然的生活在京城亦或者是活在皇帝眼裏，現在已然是權傾朝野的楊公隻能讓他楊家的男兒們不思進取。
想到這顧今夕神色一怔，她忽然就明白了爲什麽祖父會同意二叔和柳芬的婚事。
“怎麽了？”慕容瑚見顧今夕變了臉色，眼帶關切道，“身體不舒服？”
“隻是想到一些事。”顧今夕低頭，目光時而一瞟慕容瑚。
慕容家是新生世家，比不得顧家底蘊悠久，家族枝葉繁茂。
在京裏看着顧家隻有三房可實際上顧家的宗族并沒有在京裏，不過現在的顧今夕并不知道顧家的宗族在哪裏。
一是她實力不夠，京城這一畝三分地她都要和慕容瑚合作，何況顧家的宗族是在京城外；
二是世家的傳男不傳女，就是在豐萊國這個風氣放開的國家也是如此。
“什麽事讓你這樣心神不甯？”慕容瑚用袖子擦了擦顧今夕額頭的汗水，擔憂并未掩藏。
如果真如她所想，柳芬說不定真的隻是一個受害的女人，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被利用着，而她不知自。
“柳西林當初在勾欄院的你能不能查到？”
“這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度年，我并不能确定能不能查到。”慕容瑚并不知顧今夕到底爲什麽變了臉色，但現在聽着她的話，他隐約明白了。
“她可能拿着大筆的錢财離開了京城，也可能被人殺死。”顧今夕皺了眉頭，許久歎氣道，“這事怕是查不清了。”
顧今夕并沒有見過老國公，她的祖父，但這個在沙場上奮勇殺敵，被其他兩國記恨害怕的存在，不會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主。
“我從柳西林嘴裏套出來的消息，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隻差東風。”
顧今夕和慕容瑚對這個謠言早有準備，但是卻不在兩人計算的時間内，反而像是突然爆發出來，打得誰措手不及。
“主子恕罪。”明亮的書房，陽光照射書架投下陰影，模糊了坐在書桌後面身形纖長男子的容貌。
跪在地上的男人混身是汗，那夾着棉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身上好似背着好幾斤重的東西，壓得他挺不直背。
“查到是誰在背後作亂？”男人坐在書桌後面，手裏拿着一本半舊不新的書籍，但是封面保存的很好，可是書頁在陽光下有些泛黃。
每一列字旁邊，都密密麻麻的寫着注解，字體很正，每一筆都像是量過的。
“年前有一夥人引着我們的人出錯，屬下曾派人去查過，但是查到一半就沒了消息，後來沒多久他們又出來了，暗地裏鬥得厲害。”
“屬下從未放松過，雖然屬下沒有查到他們到底是誰，但他們也沒有查到屬下。”
“不過上元節前後又出現一批人，屬下察覺到又有一批人在調查我們。”
“不過剛開始他們并沒有調查屬下，也是調查柳西林，後來不知怎的就轉頭來調查屬下。”
男人翻頁，修長的手指在陽光下格外漂亮。
“什麽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麽饒恕你，恩？”
跪在地上的男人臉色一變，連忙磕頭，一下一下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主子，主子恕罪。”
“主子。”
大抵是男人苦苦哀求打動了那人，就見他放下書，陰影之中眼睛平靜無波，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猶如看着死人。
“這條命先借着你繼續用。”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冷漠，“既然有人和我們的想法一樣，不必合作但也不能慢了他們一步。”
“這件事，一定要在京裏鬧得沸沸揚揚，連宮裏的那位也知道了。”
“辦不到下次就不用回來了。”
沒有說提着人頭來見，可這樣的話越發的讓人心寒和害怕。
“是。”額頭都見血了，可現在保着一條命他心裏松了口氣，道，“那兩隊人馬，要不要屬下把他們全都殺了。”
“廢物。”平靜無波的聲音，但是冷酷的氣息撲面而來，跪在地上的男人立刻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知道他說錯話了。
“這件事不能讓别人知道我們也參合其中，你應該明白該怎麽做。”
“是，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