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慕容瑚看着顧今夕側顔，眸色變化莫名，帶着一絲心疼。
“什麽原因？”顧今夕垂眸，蓋子撥弄着水面上的茶梗，聲色極淡。
“……”慕容瑚伸手，放在顧今夕的頭頂，緩緩道，“皇貴妃在甘露殿住了四天。”
“四天！”五指一緊，顧今夕心頭一悶，她道，“我知道了。”
“這件事……”慕容瑚看着顧今夕壓抑着的情緒，他想起了今早的東宮。
“混蛋！”東宮，司銘昇推翻一室的東西，眼底一陣冷光，雙手緊握成拳，額頭有青筋蹦起。
“殿下息怒。”
太監們并不知道太子殿下口中的混蛋是誰，現在他們更是不敢觸太子殿下的眉頭，一個個跪在地上。
“殿下。”一個明顯看起來不同的太監使了使眼色，周邊的太監們會意但頭和身體彎得更低！
“說！”司銘昇雙手撐在桌面，腳上踩着資治通鑒，這本是章帝他的父皇在他十五歲生日時送給他的禮物。
“世子方才求見。”
太子眼一眯，道，“……宣。”
“是。”
“你們都給孤滾下去！”
“是。”太監們得到司銘昇的這句話，當下心裏一喜，紛紛離開承光殿。
“表哥。”看着一室的混亂，慕容瑚眸色微沉，道，“此時不該發火。”
“孤怎能不氣！”眼裏血絲根根，司銘昇瞪着慕容瑚如同一頭狼盯着獵物。
“母妃！他怎能這樣對待母妃！”
“她是皇貴妃，出身顧家。”慕容瑚站在殿門口，垂眸，背後是白日陽光，模糊着他的臉色。
“皇貴妃！呵。”司銘昇冷笑，道，“母妃并不願意在宮裏，這個皇貴妃的位置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不是父皇強納母妃，母妃不該在這個掖庭裏失去光澤！”
他一直都記得，皇貴妃初進宮時的英氣飛揚，那是他在宮裏看不到的。
“殿下！”慕容瑚忽然睜開眼，看着司銘昇怒喝道，“他是您的父皇，更是豐萊國的皇帝陛下！”
“他手握重權，翻雲覆雨，整個帝國爲會因爲他的一句話而動蕩！”
“甚至是您的儲君之位，他若是對您生疑，您就會失去儲君的位置！”
“一個稍微有些分量的皇子而已。”
“您别忘了，五皇子今天就要到京裏了。”
“……”司銘昇額頭青筋依舊，他不甘心，不甘心！
“三殿下已經來信，不時便能到京裏。”慕容瑚冷看着司銘昇，道，“殿下難道想将東宮拱手讓給五殿下？”
“呵。”冷笑一聲，司銘昇站直身體慢條斯理的開始整理自己身上略微混亂的服飾，扶正冠帽，他依舊是朝堂上的儲君。
“除非是孤不想要儲君的位置，要不然誰都不能拿走！”
看着又恢複曾經的司銘昇，慕容瑚嘴角一抹弧度，他道，“敢問殿下，可有對策？”
“對策？”司銘昇面色微微一冷，看着殿外銀裝素裹，冷笑道，“染紅了的雪永遠都不會變回原來的顔色，就算再穿上外套。”
“既然這太極宮的雪要變成紅色，孤就讓它永遠變成紅色！”
“臣一定全力協助殿下。”陽光下，慕容瑚單膝跪下。
并非是司銘昇身上流着的血一半是慕容家的，而是身爲臣子臣服于帝皇。
“瑚兒并不是臣子。”司銘昇看着單膝下跪的慕容瑚，他緩步而來扶起慕容瑚，擲地有聲道，“瑚兒是孤唯一信任的人！”
“……”垂眸，慕容瑚信司銘昇的話，但隻限現在。
“瑚兒，孤有一件事要你去做。”薄唇緊抿，司銘昇似乎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請表哥吩咐。”睜開眼又是吊兒郎當的慕容瑚，他眉宇跳躍，道，“我一定全力以赴。”
“瑚兒，孤要見顧今夕。”
“！”慕容瑚詫異的看着司銘昇，眼裏有一絲驚訝，他想了想，道，“殿下當真決定了？”
“是。”外面的光線似乎太刺眼，司銘昇眯了眯眼，道，“孤想得很清楚。”
“那麽，我去聯系。”
思緒歸回，慕容瑚蹲下雙手捧着顧今夕的臉，強行與顧今夕對視，他道，“這件事讓太子殿下有了決斷。”
“決斷？”顧今夕冷看着慕容瑚，道，“他到現在都還沒有下決心？”
“身爲儲君，慕容瑚，不要告訴我他到現在還将希望寄托在章帝身上！”
“他是儲君，同時也是陛下的孩子。”慕容瑚一錯不錯的看着顧今夕，認真道，“血脈是割舍不掉的，殿下并不是冷酷無情之人，他做不到斷情絕愛。”
“那麽，現在！太子殿下的決斷是什麽？”
“殿下已經決定，走上那條路。”
“現在才決定嗎？”顧今夕嘴角依舊有一抹冷笑，她看着慕容瑚黑色的眼眸漆黑看不到深處，道，“原來隻是在試探章帝的底線嗎？”
“陛下是陛下，太子是太子，太子是唯一一個得到所有大臣認可的儲君，等于說陛下那張凳子一定會被太子繼承。”
“無論哪個帝皇都不能忍受這樣的事發生！”
“太子殿下在陛下心中再受寵依舊比不過他坐着的那張凳子！”
“是，的确如此。”
曆朝曆代，多少太子是死在皇帝的猜忌之中？！當初輕帝能安全登基除去他的母後太後娘娘手段強硬更是因爲那時可以登基的皇子全在先帝的猜忌之中死亡。
“什麽時候見面。”
“阿夕真是聰慧。”慕容瑚看着恢複神采的顧今夕，眉目間帶上笑意，他在顧今夕嘴邊輕啄一口，道，“明天就是除夕，太極宮盛宴。”
“那個時候見面，不會有人會在意。”
“辭舊守歲。”對于慕容瑚不軌行爲，顧今夕眉色一冷，但她此時此刻并沒有這個心思，她繼續道，“盛宴時怕是更危險。”
“我的身份，多少人看着。”
“身爲最有力的太子妃競選者，你認爲我能見得到太子殿下？”
“可是阿夕并不可能成爲太子妃。”說到太子妃這三個字，慕容瑚心裏排斥不已，下意識提高聲音。
“我們知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腦子的。”顧今夕微微皺眉，道，“盛宴之後，繁華落盡，那時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