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就要過年了,歪在貴妃椅上的顧今夕看着外面又開始飄落的雪花,那一片銀白從不曾退去似乎有加厚的趨向。
“小姐,公子來了。”明月雙手放在腹前,道,“是遞帖子進來的。”
“遞帖子?”顧今夕眉頭一挑,不由失笑道,“兄長何時這樣有禮節了?”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範澤熙一身輕松,他身後跟着幾個小厮,每個小厮手裏都有很多東西,他指着那幾個小厮把東西放下然後清風招呼一個小丫鬟領着他們去吃茶。
而範澤熙看着并沒有多少正經模樣的顧今夕,挑眉諷刺道,“我這些天累死累活的給你打點前後,最後到你嘴裏就成了沒禮節了。”
“是是是。”顧今夕看着範澤熙,眉頭一挑但嘴角透着真實的笑。
“是我不對,說錯話讓兄長心中不平,我該罰。”
“我看也該罰。”範澤熙自然的找了位置坐下,明月早早的就奉上熱茶。
“不知兄長打算怎麽罰我?”拿了簪子将頭發随性挽起,顧今夕親自遞了糕點給範澤熙,眉目含笑。
“倒也不用特意罰什麽。”範澤熙道,“這是娘特地給你挑的,就怕府裏的那些沒眼色的跑來招惹你,讓你這個年過的不安生。”
“這話可不像是舅母說的。”顧今夕看着青桃正使喚着使粗丫鬟把東西搬進耳房,她笑道,“我看是兄長把舅母的話編了編。”
範澤熙笑了笑,抓了一塊點心塞到顧今夕嘴裏道,“你這嘴就是不願意吃虧。”
“那些有今年新上來的花樣,還有幾匹不錯的布料,老太婆的意思是讓你多做些衣服,正月的時候出去走動省得被别人看清了。”
“那邊那幾個是草藥,老爺子和老頭子給你準備的,說什麽有備無患。”
“老爺子也是宗師了,怎麽和老太婆一樣瞎操心,一個勁的挑一些好的草藥,說要給你送來存着。”
“他們難道忘了藥這東西放着久了藥性會流逝這件事?”範澤熙吐槽道。
“兄長明知幾位長輩爲什麽會送藥草的用意,偏要這麽說。”
“明月,把那邊的草藥整理寫個單子,再分作兩個單子,一個送去塢林,一個送去顧宅。”
“這兩地是重中之重,其他地方倒也沒什麽。”
“阿夕。”範澤熙吃着糕點,道,“其實我覺得你可以開一個藥鋪,或者弄個藥園子養着。”
“要不然以後這藥總不能一直跟老頭子他們要,沒有暴露倒還好,要是暴露了豈不是壞事?”
“我也曾經想過。”顧今夕搖頭,道,“但眼下我們沒有那麽多的精力。”
“年後開春兄長要去江南,風七和文清要去九曲關,塢林和顧宅才勉強穩定,還有城裏那幾處作坊店鋪,看着是挺好,但是我們的攤子鋪得太大,人力和财力不能支持。”
“錢管事是生錢好手,這年節前後他也該徹底脫離顧家了。”
“那姓賀的小家夥你有什麽打算?”範澤熙沉思許久,道。
“已經有些思路,不管眼下他還是和許林遙一樣,一心報仇雪恨,若是心結不除,他們也無法給我辦事。”
“你可曾想過教導他們習武?”範澤熙提議道,“以他們現在的執念,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練成你想要的功力。”
“雖如此,我卻不願意這樣。”顧今夕正色道,“兄長應該知道,這麽做等于拔苗助長,他們日後的成就隻會局限在這裏。”
“我需要高手,我迫切需要勢力,但并不要他們以命來換。”
“兄長應當理解我。”
“有時你的堅持真是讓我奇怪,但現在看來似乎不錯。”範澤熙無奈,寵溺的摸了摸顧今夕的頭,道,“十天不到就是除夕了,你打算讓文清和風七什麽時候離開榮城。”
“還有那個郭富林,我之前打探消息的時候去看過他,他倒是一把好手,又秉持誠信,店鋪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你要派他去九曲,他是接任錢管事的最佳人選。”
“外公那邊的藥材都準備好了?”顧今夕想了想,道。
“差不多了,隻差一兩樣。”範澤熙看着飄飄蕩蕩的雪花,道,“不過這場雪來得不對,要不然明後天就可以了。”
“這場雪下得不大,但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停。”顧今夕亦是看着屋外的雪花,揉了揉眉心,道,“兄長若是有空,就給季剛易送些線索。”
“線索?”範澤熙不解道,“以發季大人的能力,相信正月裏就能結案。”
“我并不是不相信季大人辦案的能力,隻是我看那邊的行動越來越密切,擔心壓不下去。”
“雖然這個案子陛下親口下旨交由季大人來辦,而季大人的性子也是絕對不會半途而廢,隻是那件事爆出來,整個榮城都是二叔和柳氏的醜聞,到時候他們更是容易動手藏掉那些并不明顯的線索。”
“還有小七……”一頓,顧今夕道,“宮裏那位已經動手了,隻要季大人這邊沒問題,而那邊正好趕在這個時候派出殺手去京兆府刺殺小七且成功。京兆府出事陛下肯定立刻知道這件事,屆時就算二叔和柳氏的醜聞爆發出來,我也不必擔心陛下借着這個機會來護着司姬琉。”
說是護倒不如說是護着皇族的顔面。
“何況司姬琉沒有這個本事能在宮外養殺手,這樣的情況下除了淑妃,陛下沒有别的人選。”
“淑妃不死,我不說心難安但也不願意這兩個數次算計我性命且把人命當兒戲的母女或者!”
顧今夕的眼眸狠意決絕,範澤熙知道自家妹子的決定,他自然是不會勸解,道,“我會看情況透露消息給季大人。”
“不過你可知道那批殺手是誰?”
“最好是能抓到那幾個殺手,這樣才能更好的指證宮裏那位。”
“沒有殺手恐怕證據不全。”
“以那位在宮裏的能耐,怕是能讓陛下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