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瑚點頭,他并沒有懷疑顧今夕的話,縱使他算計顧今夕的勢力欲納爲己用。
“豐萊國的軍方勢力,不單單隻有景國公府,還有砥國公。”
“何況現在整個軍方系統,可有說大半是在砥國公,剩下是在陛下手裏。”
“雖然砥國公以及世子沒有在京裏,但阿夕到底是砥國公府的小姐,老夫人也還在,一些走動的夫人們……”
言語未盡,對于司銘昇和慕容瑚來說,後宅從不是他們重視的地方,但不得不說有時候後宅婦人的一些話能讓有心人記住。
“更有,阿夕并不是單純的後宅小姐,她的勢力在京裏已經不容小觑。”
司銘昇面色陰沉,道,“被她發現了?”
“是。”慕容瑚道,“我暗中動手腳,試圖一點一點瓦解她的勢力,但很可惜,沒有一點效果。”
“最主要的是,我沒摸到她勢力之中任何一個有點權力的人。”
“就好像她的勢力裏就這麽幾個人。”
但并不可能,控制将近榮城一半的坊市,顧今夕手下就那麽幾個人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的,何況她還有一些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算計。
如果隻是那點人,又怎麽夠?
“看來那陰狠的丫頭藏得很深。”司銘昇嗤笑一聲,道,“她要孤做什麽?”
慕容瑚眯了眯眼,道,“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有利有弊。”
“說來聽聽?”司銘昇道。
“利,我們可以在禦史台安插人手,弊,我們會暴露。”
這當真是一個難選題,司銘昇皺眉沉思。
慕容瑚看向殿外,陽光依舊燦爛卻不是夏日那樣的灼熱,宮牆上皚皚白雪看着十分美麗,讓人忍不住要把他們染黑!
“我建議殿下支持阿夕。”
“?”司銘昇的确是更偏向于前者,這樣的機會并不好找,想要在禦史台安插人手,除非是大調動。
隻是讓他不确定的是,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小官,想要在禦史台有一言之地很難,即便是有大調動。
而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拉攏禦史太夫,畢竟章帝現在還是龍虎精神,後宮妃嫔還能有孕,也能前往前線作戰,司銘昇不能爲了一個禦史大夫就折上自己以及站在他背後的所有人!
“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慕容瑚眉色一揚,道,“即便我們不能讓他們哪一位成爲禦史大夫,也不能成爲禦史台,但一步一步往上走,豈不是更加容易獲得上面的信任?”
“反而一步登天,讓所有人忌憚,才是下下策。”
司銘昇何嘗不知道,隻是他現在拿得出手的官員太少,讓人有些急躁,又加上軍方那邊一直都沒人願意跟随他。
“在不動用景國公人脈的情況下,軍方的勢力太難拉攏。”
“隻是小魚小蝦兩三隻。”真正派得上用場并沒有幾個。
要不是自小生長在宮廷裏,從小見到那些陰謀詭計,如果不是皇貴妃全力庇護,就算他是皇長子,先皇後唯一的兒子,也不能頂着太子的頭銜順利長大成人。
宮裏那些殺人于無形之地的東西,太多了!
若非是這些,他的進程如此緩慢,他早就自亂陣腳了。
看着一臉鎮定了慕容瑚,司銘昇眉色一軟,幸好還有瑚兒。
“不過既然瑚兒贊同,那麽就這麽做。”司銘昇道,“她要孤爲她做什麽?”
“京兆府裏的那個人,該死。”慕容瑚淡淡道,“不過不是讓我們殺死,而是讓玉華宮裏的那位。”
“果然是心狠手辣!”第一次見面就見識到顧今夕對自己心狠的樣子,司銘昇也隻是随口一說,他道,“她這是打算徹底弄死淑妃。”
“四公主欺人太甚,怨不得阿夕要趕盡殺絕。”
慕容瑚緩緩道,“那日東苑賽馬,那頭餓狼說不得就是四公主的手筆。”
“但若沒有淑妃在背後支持,她也沒這個能耐能把那樣的大東西弄進去。”
“雖說三方有禁衛軍守着,但東苑的另一面到底是一座山。”
“縱使禁軍時常巡邏,也會有漏網之魚。”
這并不是推脫,而是人力總是會有疏忽的時候,就比如他們拉攏軍方勢力卻是被顧今夕知道,而顧今夕在京裏的動作,範老爺子以及範迩升都能察覺一二。
“季剛易剛正不阿,眼裏容不下一點沙子,若不是父皇有其他顧慮,他早就去了禦史台。”司銘昇冷笑道,“哪能讓淑妃的父親一直坐着。”
“淑妃雖說表裏不一,但秦大人的的确确是個好官。”慕容瑚歎息道,“隻可惜進了宮,心就變了。”
“就是不知,對于淑妃的那些事,秦大人知道多少。”
“這件事不好說。”司銘昇道,“淑妃與我們不同。”
“身爲男子,我們可以随意進出太極宮,而淑妃久居深宮,更遑論司姬琉。”
“她每個月出宮一次已經是開恩,别提在外發展勢力。”
“若真是發展,馮麗也該會受到消息。”
“世上一個顧今夕足夠,并不需要再來一個!”
說到底,司銘昇對于顧今夕十分忌憚,不能成爲敵人那就成爲合作夥伴,可是這合作夥伴又不能全權放心。
若是有可能最好還是成爲自己麾下的人!
但很可惜他失敗了。
“不過倒是可以給她開一條路。”司銘昇冷笑道。
“這宮裏的娘娘一個比一個狠。”慕容瑚搖着扇子感歎道,“要是這件事秦大人知情,這朝堂必然是要大換血。”
“我景國公也不會避免。”
“畢竟表哥是太子殿下,而我又經常和您厮混在一起。”
“會不會和淑妃一樣都是表裏不一?”
“……”聽得慕容瑚之言,司銘昇眉色一沉,的确,這件事不容小觑。
若是被父皇發現他們都是逢場作戲,恐怕這個太子的位置他也坐不了多久了。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慕容瑚眺望前方,想起顧今夕說這句話時面上的冷漠與習慣,他心裏微微衣襟,面上不顯,繼續道,“看來我們還是太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