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問問小六子?”似乎是那受傷宮女吸冷氣的聲音,另一名宮女小心道,“他那邊因果還有藥。”
“沒事的。”那受傷的宮女輕聲道,“我已經習慣了。”
“早知道那時就該把那個戒指給嬷嬷,這樣你就不會被分去伺候四公主。”
“那可不行。”那受傷宮女拒絕道,“那是伯母留給你最後的東西,怎麽能給别人。”
“雖然在公主身邊伺候比其他地方稍微辛苦,但也好過在其他嬷嬷手下,總是吃不飽。”
“不一樣不一樣。”說話之人已然是帶着哭腔,她道,“就算吃不飽穿不暖,好歹身體是好的。”
“你看看,你看看。”
“上次的傷就沒好,現在又添新的。”
“早知道在四公主身邊伺候是拿命伺候的,我怎麽也要舍了戒指,換你這一條命。”
“你看看我,雖然說吃得差點,可至少沒什麽大病大痛,你才去了多久……”
“要不我們去求淑妃娘娘,讓她開恩放你離開?”
“姐姐。”那受傷的宮女道,“就算是皇貴妃也不能讓我離開玉華宮。”
“爲什麽!”那宮女忍不住擡高聲音道,“皇貴妃娘娘攝六宮,淑妃娘娘也是受皇貴妃娘娘管轄,爲什麽不能讓妹妹離開?”
“我!”顯然是有難言之隐,那受傷的宮女道,“我沒事的,隻不過受些傷而已,何況今天公主在外面受了氣,平日裏都不會這樣的。”
“你!”那宮女不知該說什麽,但章帝聽了之後眉宇之間的沉默更加深沉。
“陛下,要不要奴才把這兩個宮女帶過來?”
假山後,兩個宮女并不知道他們說得每一句話都被章帝聽去,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都是那受傷宮女寬慰另一名宮女,最後那名宮女說,“我去太醫院看看,能不能給你要寫藥。”
然後兩人分開。
“回甘露殿吧。”
章帝眸色深沉,孟偉不敢多說,隻能跟着章帝身後。
一夜無話,又是早朝的時間,今日的朝會頗爲冷寂,大概大家都收到了消息,昨天有人在街上妄圖行刺公主的事。
隻是他們奇怪的是,那個人爲什麽要去刺殺四公主,以及他所說的難道都是真的?
這麽想着,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季剛易的身上,然而早就習慣了的季剛易一連面無表情的站着,等着章帝上朝。
今日該喊有本上奏,無本退朝的孟偉如同一個壁花站在章帝身後,章帝臉色看不出情緒,隻坐在龍椅上看着下方一群不言不語的大臣。
“季愛卿。”
“臣在。”季剛易出列。
“昨日刺殺之人,所吐之事,皆由愛卿審理。”章帝眸色冷靜,絲毫并不理會他的話在朝堂裏引起了怎樣的浪花。
“刑部、大理寺全力協助。”
讓刑部和大理寺協助,這件事章帝是全權放給季剛易了,這簡直是在打刑部尚書的臉,但奈何這件事是章帝親口在朝堂裏說得,就算是楊公也沒有開口否決。
他們就知道這件事沒有回旋的餘地。
“臣領旨。”季剛易叩首拜謝,然後回到隊伍裏。
“各位愛卿還有什麽事要上奏?”目光淡漠的掃視,下面的官員這時候可不敢撩龍須,除非不怕死。
“既然如此,就退朝吧。”
章帝站起來,孟偉當即高聲喊,“退朝!!!”
待章帝離開,官員們這才站起來,三三兩兩各自形成一個小圈子商讨這件事。
“楊公。”楊複站在風裏顫顫巍巍的樣子着實讓人擔心會不會被風吹走,跟随他的官員小心的扶着他,道,“您要不要去偏殿休息一會?”
“不必了。”楊複擺手道,“走吧。”
這模樣,讓原本想來打探什麽消息的官員們紛紛退下。
這可如何是好,季剛易是出了名的難搞,楊公又這樣的身體,真出了什麽事,陛下還不得扒了他們的皮!
于是這件事就在章帝和楊複聯手的情況下,真正确定下來,至于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是不是心裏不平衡,就和他們無關了。
京兆府,季剛易褪去官袍換上常服,到了小七所在的院子。
“季大人。”小七每天都苦練武藝,這落在季剛易眼中就是他依舊不死心要刺殺司姬琉,然而實際卻是他們這群孩子每天早上都要打一套功法。
“本官剛剛退朝。”
許林遙的眼一亮,但面上全是緊張之色,他看着季剛易,心跳加速的聲音在耳邊響動,道,“陛下怎麽說?”
“陛下已經将這個案子交給本官,從今天起你就是原告。”
“多謝季大人!”聽得季剛易的話,假。許林遙立刻跪下給季剛易叩響頭。
“快快起來。”季剛易本着公正公平的心,就算這件事沒有假。許林遙,他也是在暗中調查,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快就确定了假。許林遙話的真假,在太極宮關宮門之前求見章帝。
“不,我不能起來。”假。許林遙搖頭拒絕道,“這頭我無論如何都要磕!”
“這是代表我許氏全族,叩謝季大人爲我們翻案!”
“我大姐姐死得不明不白,許氏全族在火勢裏凄慘死去,我表姐一身清白,我殘活至今,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許氏一案。”
“如果不是季大人,這個案子恐怕這件事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
“我無以爲報,隻有這幾個響頭,請季大人收下!”
許林遙說得懇切,季剛易看着眼前這個面容全毀的男孩,算着年紀也不過是十一二歲的樣子,正是嬌嫩的年紀卻是經曆了這樣的事。
“本官受着。”季剛易道,“但從今天開始,身爲原告的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記錄在案。”
“你每說一句話都要思考清楚,每一句話對整個案子的影響極大。”
“一旦發現做僞,許氏全族就不會再有翻案的機會!”
“你要清楚,你面對的是整個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