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有技巧,慕容瑚想知道顧今夕所謂的引蛇出洞到底是徹底引出宮裏那條美人蛇還是隻是宮外她的爪牙。
“有什麽區别?”顧今夕拍了拍臉,有些暈,這具身體不适應酒讓之前總是大口大口喝酒的顧今夕很是不爽。
“自然是有。”慕容瑚見顧今夕雙眼開始迷離,眉頭微微一皺,“先喝茶醒醒神。”
“我沒事。”顧今夕自認想當年她和三壇酒都不會醉,這小小一杯酒怎麽可能會醉!
她拍開慕容瑚的手,難得一副孩子氣的樣子。
慕容瑚這脾氣也沒什麽人能讓他低聲下氣的,一貫都是他被人供着,何時到他低聲去哄人?
不過今日卻是有些稀奇,慕容瑚眉頭依舊皺着,卻是壓低聲音難得溫柔,道,“你把茶喝了,我們在讨論引蛇出洞的事。”
這件事是拖延得太久,她手上有牌但那幕後之人在宮裏高座,她又是外臣之女,即便她的姑姑在宮裏當皇貴妃但有一些事她是心知肚明。
以她現在的羽翼是不可能和皇室作對的,何況這件事已經關系到皇室的臉面!
故而慕容瑚這話一出,顧今夕似乎真的就清醒了不少,就着慕容瑚的手就飲下了那杯茶。
沁涼的水下肚,這冬日裏格外醒神!
顧今夕揉了揉腦袋,有一絲清醒了,鼻間是男人淡淡的熏香味,“多謝世子。”
“請等我片刻。”
說罷便閉目,開始運功将體内的酒精排出體外,當她臉頰上的紅色退去,眼眸明亮依舊卻少了那一絲迷蒙時,慕容瑚就知道顧今夕這酒徹底醒了。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不經意看向外面,司銘昇還在那酒肆裏與那包姓舉子聊天,看着模樣是十分和諧。
顧今夕是何等聰明之人,原先初雪宴被她撞破司銘昇暗度陳倉之事,有得知這年輕人是舉子,怎麽會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在培養自己的勢力?
不過眼下她并未說什麽,倒是讓慕容瑚松了一口氣。
這件事,隻要她去陛下面前說道一二,無論陛下信不信,對太子都會起了猜忌之心,而且下面的皇子們一個個也不是省油的燈,特别是五皇子……
想起五皇子,慕容瑚眸色一狠。
“讓世子久等了。”将酒氣逼出體外,顧今夕微微點頭道。
“方才是我醉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過阿夕之言也非是不可。”慕容瑚想着對面酒肆裏的兩人,他并不确定顧今夕知道多少雖然兩人現在是合作關系,可這事關系到皇位更替,他不得不謹慎。
“哦?”顧今夕挑眉,道,“方才世子可是出言反對,現在又贊同,倒是讓我……”似乎是不經意瞟了眼窗外,慕容瑚心裏一緊,但顧今夕卻不說,反而道,“讓我驚喜萬分。”
“阿夕可有什麽法子?”
“法子倒是沒什麽,就是最普通的。”顧今夕收回目光,笑道,“隻不過得勞煩世子多去宮裏走動了。”
“哦!”慕容瑚似是有疑惑,他道,“我似乎知道阿夕的法子了。”
“自古以來,死人一直都是最能保守秘密的。”顧今夕歪頭看者慕容瑚,十分俏趣。
“如果他們知道他們要殺的人并沒有死,反而掌控着他們的秘密,想必他們也是坐不住的。”
“所以隻能是謠言。”慕容瑚心裏忍不住贊歎,不過排酒氣這一點時間,顧今夕立刻就能想到這個法子,的确是不一般。
“三人成虎,說得人多了他們自然就會信了。”
顧今夕輕輕一笑,道,“不過宮裏的消息傳起來卻是不妥,會傷及我姑姑的身份。”
“太子殿下這樣的身份,在宮裏定然是十分了得。”
聽得顧今夕之言,慕容瑚眼眸微微一縮,他面上不顯,道,“你想要太子殿下出手?”
“隻是想以殿下的胸壑,定然不會是面上那樣吊兒郎當,讓陛下頭疼。”顧今夕站起來,看着酒肆裏相談甚歡的兩人,明顯其中一個氣質非凡,縱使他穿着粗衣麻布,也不是讓人可以忽視的存在。
“我看着興春酒十分可口,等會下去的時候要去買幾壇送去給外公、大舅舅和兄長。”
“說不定會遇到熟人。”
似是而非,之前曾直白的試探過,現在又這樣隐晦,慕容瑚心道,果然是不能因爲她小不能因爲他們是合作者而輕視了她。
不過爲什麽看着這樣的顧今夕,他卻十分喜悅?
“我知道了,我會和殿下說得。”慕容瑚思慮片刻,終是道。
“想想也該上菜了。”顧今夕眉目一彎,道,“世子同我一起吃,橫豎我一人也吃不下這麽多,浪費了多不值。”
回到位置上坐着,顧今夕托着下巴,又繼續道,“想來我剛才晃眼看錯,怎麽會以爲那酒肆裏的人眼熟。”
慕容瑚知道顧今夕這句話的意思,若是太子殿下助她這件事,她就當做沒看到他和舉子私會的事。
打蛇打七寸,顧今夕果然是抓得一手好牌!
“阿夕點了什麽?”慕容瑚不再談及熟人與否的事,就揭過去了。
“也不知道這家有什麽好吃的。”顧今夕道,“方才世子說這家的招牌菜在京裏也是有名的,想來叫招牌菜是不會錯的。”
“還是不錯的。”慕容瑚想了想,道,“殿下把消息傳到那位的宮裏,但她不能出宮又怎麽能确定她要殺的人沒死?”
“這你放心,我自有安排。”顧今夕笑彎眉眼,看着十分可愛。
小二就是在這個時候端菜進來,一進門就看到屋裏兩個不是一般人的公子聊得似乎很開心,他松了一口氣,剛才和掌櫃說慕容世子來了,掌櫃差點就要沖上來請安了。
幸好他攔住了,要不然讓這位世子不高興了,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賠罪。
小二小心的上了菜退下,熱乎乎還冒着熱氣的菜,顧今夕笑嘻嘻道,“那我就等世子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