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顧今夕并不是喪心病狂的人，可她手底下的小子們都還是鮮嫩嫩的蘿蔔頭，在院子裏被訓練的苦他們都能受，可初次到這亂葬崗，那些味道還有氣氛，讓他們害怕。
“挖！”
風七、顧何和文清也比那十個孩子好不到哪去，隻是三個人自控能力高，故而沒和那些孩子們一樣跑到一旁吐，吐着吐着還發現那裏居然有好多白骨。
“挖！”
顧今夕沒有慈眉善目以溫柔的言辭鼓勵他們，隻是重複着一個字，每說一次氣勢加強，語氣也越發冷漠。
風七是顧今夕身邊的人，自是能聽出顧今夕語氣的變化，她強忍着不舒服不适應，拿起地上的鏟子就開始挖。
她不知道自己挖得地方對不對，她隻知道如果連這個都害怕，以後還怎麽替主子效力？
顧何和文清比風七慢半拍，各自拿起鏟子，尋了一處視線稍微好點的地方。
“挖錯了，是這裏。”
“是！”
一開始的恐慌已經過去，風七、顧何和文清臉色一紅，不過今晚并沒有多少星光，估計也沒人看到。
挖墳，三個人夠了，顧今夕之所以帶這麽些人來，隻不過是要鍛煉鍛煉他們的膽量，也的确如顧今夕所料，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沒見過血沒殺過人，沒有那點血性。
但風七和文清到底是女人，又不同于顧何習武的，虎口出血不知道巧勁力氣也消耗過半，速度慢下來。
“換人。”
顧今夕聲音冷漠，那十個孩子吐得一身酸軟不敢擡頭，一聽到顧今夕的聲音，有些人依舊害怕，有些人握了握拳，走上來接過風七和文清手裏的鏟子。
“顧何，換人。”
“是。”
大概是百姓們擔心野狗吃了賀家母女的屍體，所以坑挖得深。
換了兩波人，終于看到一層薄薄涼席裹着的賀家母女，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微弱的星光下還能看到一些白色的東西在屍體上蠕動。
這下不止那些孩子們，就連風七、顧何和文清都忍不住跑去嘔吐。
顧今夕也不急，等着他們适應，當初她也是這麽過來的，時間就了也就習慣了。
估算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肚子裏也沒什麽東西可以吐了，顧今夕道，“開館。”
連隔夜飯都吐出來的孩子們推開棺木，風七、顧何和文清以及還有一個孩子過來，看起來是要擡屍體。
“你們一邊呆着吧。”點到爲止，逼得太急這些人會有心理陰影。
“可是，”風七皺眉道，“怎麽能讓小姐來做這等事。”
“以後你們來做，現在……”顧今夕看着十三個人慘白的臉色，抿唇。
聽着顧今夕的話，十三個人臉色大紅，主子面不改色而他們卻大吐特吐，辜負了主子的期望！
就在他們心裏反思的時候，顧今夕内力運轉，瘋狂竄至腳底，然後進入地底。
就見那兩具屍體，突然自己動起來，驚得十三人臉色大變以爲屍變，可見這兩具屍體安然無恙的進了棺木，他們這才松了口氣。
“關上。”
棺木關上，好敲了釘，不知道爲什麽十個孩子心裏松了一口氣。
“走吧。”
“是。”
雖然中間隔着木闆，但剛才的景象一幕幕在眼前閃現，蠕動的蛆，血肉模糊的屍體，他們并不想回憶，但這些畫面總是會自己竄到腦海裏。
“去塢林。”然而這種事并不是别人勸解能解決了，你隻能适應或者打敗它，要不然你隻能深陷在其中。
同是城西，但亂葬崗所在的地方和塢林所在的地方當真是天壤之别！
擡着棺材的孩子們隻覺背上濕哒哒的，似乎有什麽東西淋濕了，一股腐臭，脖子就像是被什麽掐住，他們隻覺不能呼吸。
“有時間胡思亂想，不如努力練功。”
氣息的變化，顧今夕察覺到，她沒有停住腳步也沒有柔聲安穩，聲音淡漠。
“是！”孩子們大聲回答，努力抛去腦海裏那些恐怖的畫面。
“主子。”常德安白天就收到消息，安排了一番之後隻有他一人在這裏。
“找到地方了？”顧今夕道。
“是。”常德安道，“許氏馬場那塊地是風水寶地，它旁邊有一個矮坡，正是遙遙對着京城。”
“就那裏了。”顧今夕點頭道，“小七，你來帶着常管事。”
“是。”身材小小的孩子習武之後變得壯實，但肉并沒有多起來。
他拎着常德安在前頭帶路，約莫半個時辰，他們到了那個小坡。
果真是遙遙望着京城，就好似母親等待着兒女歸來。
“下葬吧。”
“是。”
大概是要完成任務了，終于再不用扛着這兩個棺材，十個孩子動力十足，沒多久就挖好一個坑，小心的将兩個棺木放下去，再蓋好土。
“不必放墓碑。”顧今夕攔住常德安道，“等那個孩子回來了，讓他自己寫。”
“是。”這一句，常德安就知道他們要多一個夥伴了。
“不知那個孩子現在在何處？”
“馬上就會知道了。”顧今夕自信一笑，目光悠遠正是看着榮城的貧民區。
突然有一個人突兀出現，他跪在地上神色語氣恭敬，道，“公子，主子說找到了。”
“好！”顧今夕眉色一亮，道，“在哪裏？”
“在歡沁坊。”
“恩？”顧今夕眉頭微微一皺，道，“顧何随我一起，你們各自回去。”
“是。”
風七和文清倒是想一起跟着去，不過今晚上的事實在太刺激了，他們現在着實是精神恍惚。
“是。”
“公子，主子還有一句話要屬下傳達給您。”
“什麽話？”
“他看到了慕容世子。”
“他？”顧今夕眉峰一挑，帶着一絲訝異。
“主子，那慕容世子莫不成暗地裏調查我們？”常德安警惕道。
“倒也不是。”顧今夕擺手道，“我與他結成同盟，這京裏的消息我們共享。”
但顧今夕的确沒想道慕容瑚竟然會在那裏，今天會帶着慕容瑚一起去，完全是因爲身爲合作者她表達出的一點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