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夕本就是不是喜歡吵鬧的人，而範迩升夫婦給了顧今夕極大的自由，想來就算是父母也不能給出這樣的自由。
不過今天的範府氣氛有些微妙，範迩升看着空缺的位置，眉頭微皺，道，“阿夕可是身體不舒服？”
“我過去看過，隻是說身體乏力想睡覺。”雲淺俪沒什麽胃口，筷子拿起放下總是心神不甯。
“她今天去哪裏了？”
“去楊公府裏。”雲淺俪道，“昨個楊公玄孫女送來帖子邀請夕兒去看畫，今早夕兒就去了，但午時過後回來就神色不甯。”
“我想着要不要煮些甯神茶給夕兒。”
“神思不甯？”範迩升放下筷子，目光一轉就看到自家兒子沒什麽表現。
“你和阿夕親厚，可知道緣由？”
“我？”範澤熙咽下嘴裏的食物，搖頭道，“丫頭一向有主見，從來都是我聽她的。”
雲淺俪瞪了眼範澤熙道，“夕兒再有主見也是你妹妹。”
“我不管你們在做什麽，但凡是危險的事你都給我攔着，絕對不準夕兒去做！”
“是是是，我知道。”範澤熙道，“阿夕心裏有數，爹娘也不要多想。”
“不過爺爺去哪裏了？”
“城西馬場這麽大的火，映紅了整個天空，還有照亮了半個榮城的破廟失火案。”範迩升對于孩子們不是管着放在自己羽翼下讓他們無憂無慮，但也不是孩子們遇到危險他不管不顧。
就如顧今夕在宮裏被四公主算計，範迩升一個反擊就讓四公主徹底在章帝心裏失去地位。
“陛下請爺爺去做仵作？！”範澤熙驚訝道，“大材小用，殺雞焉用牛刀！”
“這件事怎麽看都該是爹你去！”
“亂說什麽話。”雲淺俪沒好氣打了範澤熙一下，又夾了一筷子的菜給範澤熙，道，“你師弟雖然入門晚，但他之前就在行醫，早已過了學徒的時間，你爺爺看中他的天賦，自是要帶他出去曆練。”
“還不是你！”
“要是你願意，你爺爺有何必這麽辛苦。”
“這不是還有老頭子。”範澤熙無所謂道，“老頭子現在身體強健，怎麽說也能有幾十年。”
“沒大沒小！”
“你和阿夕要做什麽我不會管。”範迩升不介意範澤熙的沒大沒小，他看着外頭黑暗一片，淡淡道，“但那些事總歸是要你的醫術幫忙，到時候别給我丢臉。”
“老頭子是在朝堂打滾的，我們的那些行動他都看在眼裏。”範澤熙受了自家老娘的命令，帶着一些清淡的菜色來看顧今夕。
“我們的動靜不小，大舅舅怎麽會看不出來？”顧今夕身體軟軟的靠着，青桃拿着小錘子給她捶腿。
“你臉色看着不好，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範澤熙從未見過顧今夕眼裏透出的疲憊，對此他皺眉關切道。
“也沒什麽事。”顧今夕揮了揮手，青桃退下，道，“隻是在楊姐姐那裏看到一幅畫，讓我想起了遠在邊關的父母。”
“你要是想姑姑姑父，寫一封信過去即可。”範澤熙細細看了看顧今夕，并不認爲讓顧今夕難受的是這件事，但範澤熙沒有追究，他道，“九月底母親問你要不要寫信過去，你說不知道寫什麽。”
“既然想念，寫信也沒什麽。”
“你寫好，明天我找人送到九曲。”
“倒也不必特意。”顧今夕道，“送信到軍營，重重關卡，徒惹麻煩。”
“子女想念父母，何談麻煩？”
“……”顧今夕不語，接過明月剛煮好的清茶，思考許久，道，“也不必特意尋人，就讓風七送過去吧。”
“風七？”範澤熙看着身量小小的風七，皺眉道，“你若說讓這丫頭去那邊觀察我也就信了，但讓她去送信，豈不是大材小用了？”
“你要知道這丫頭在打探消息這方面是個好手。”
“兄長……”顧今夕忽然坐直身子，看着範澤熙眸光冷靜，她道。
“這件事埋在我心裏很久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這麽想是對是錯。”
見狀，範澤熙莫名心裏咯噔一聲，他也正經起來，道，“什麽事？”
“顧家雙門将軍，爺爺更是位居國公位，更是豐萊國唯一上将，父親是國公世子，陛下在父親及冠那日封其爲骠騎大将軍。”
“姑姑在宮裏爲妃，隻差一步就爲皇後。”
“我顧家滿門榮寵，但我卻心有餘悸。”
“你想說什麽！”範澤熙心裏滿滿冷下來，他抓住顧今夕的手，微微搖頭道，“這一切都是君王給予的榮寵，阿夕你不要鑽牛角尖！”
“隻要太子在一日，皇貴妃就不會有任何事！顧家也會成爲太子登基之後助力！”
“可是你不要忘了！太子的母親姓慕容！景國公是太子嫡親的外公！他當真容得下我們顧家？”
“還有龍心難測！陛下明明可以在慕容家再找一個女子進宮爲妃，這樣養育太子更加名正言順，爲什麽偏偏讓姑姑進宮，而且把太子放在姑姑膝下，卻又讓姑姑生下三皇子！”
“宮裏形式一息即便！”
“若不是今日在楊公府裏看到那副畫，我也不會這麽想！”
“陛下是将整個顧家放在架子上烤！”
“阿夕！”範澤熙抓住顧今夕的臂膀，他沉穩道，“你冷靜！這個事沒你想得那麽糟！”
“所以我要風七去九曲，我要在九曲放眼線。”
“你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嗎？”範澤熙眼眸一縮，他覺得自己跟不上顧今夕的思維。
“攤子太大我們支撐不住！”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顧今夕的臉上帶着一絲瘋狂，她掙開，道，“風七不必馬上就建立關系網。”
“九曲臨甫岐，風七可以花費很長的時間，從甫岐開始再慢慢滲入九曲。”
“兄長，你要知道，我既然發現了這件事，就絕不能讓這件事真正的威脅到顧家！”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兩家是姻親，即便陛下再信任舅舅，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已經不是陛下信任與否的事了。”
“而是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