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夕坐在軟轎裏,約莫小半個時辰才從大門口到了楊懷素的院子。
“阿夕。”顧今夕一下轎,就看到楊懷素一臉笑意的從屋子裏走出來,“可算是盼着你來了。”
“楊姐姐。”顧今夕對楊懷素微微福身,但楊懷素快了顧今夕一步,扶住顧今夕眉目含笑,“這是初次來的見禮。”
楊懷素親手接過禮物,面上有一絲好奇,道,“是什麽好東西?”
“待我離開後姐姐再拆開看看,到時候即便是不喜歡我也是不知道,不用下次再補禮物。”
聽得顧今夕之言,楊懷素佯作生氣的瞪了眼顧今夕,似乎很是不開心的把禮物扔給丫鬟但實際上動作小心,道,“你都有理。”
“姐姐心寬,才能讓我任性。”
“好好好,是姐姐的錯,不過你推了幾次才來可得要罰。”
“楊姐姐昨日才遞得帖子到舅母家裏,怎麽說得我拒絕姐姐好多次。”眸光一閃,顧今夕低頭淺笑,帶着一絲女兒态的嬌意。
楊懷素也不提,她隻笑着牽着顧今夕進了院子,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
“是,小姐。”
“你們也下去吧,我和楊姐姐單獨說說話。”顧今夕對着四個丫鬟道。
“是。”
一衆丫鬟退下,偌大的院子房間就顧今夕和楊懷素兩人,說起話來倒也輕松了不少。
“前幾日惠清拉着采钰到我府裏做客,說起這件事我才知道你住在範大人府上。”
“都是我的錯,沒和姐姐仔細說。”顧今夕知道定是顧府那對婆媳母女又在使幺蛾子,三嬸才管家即便有她暗中相助也不能和在府裏紮根數十年的老夫人對抗。
“我近些日子得了一副好畫,正愁着沒人和我一起鑒賞,可巧采钰說阿夕對繪畫之道頗有心得。”
“豐姐姐我知道,最是不愛紅妝愛男裝,難道言姐姐也同豐姐姐一樣?”顧今夕驚奇道。
“惠清啊~”楊懷素搖頭道,“她最是靜不下心來學習這樣,都是學得一些皮毛,倒是和采钰十分投緣,這兩日去京郊馬場好幾次了。”
“京郊馬場?”顧今夕接過丫鬟遞上的熱茶,好奇道,“我聽說城西的一個馬場被大火燒了,最後掩藏在大雪之中。”
“那是許氏馬場,在京裏也是不錯的。”楊懷素從裏屋拿出一個卷軸,道,“京郊馬場的場主是皇室宗親,是一位郡王,不過他素日裏不愛在京裏走動,一直住在京郊馬場,故而京裏沒幾位知道他。”
“原來如此。”顧今夕點頭道,“京郊馬場可是在沁陽山附近?”
“是在那邊,離得不遠,起碼最快一刻鍾。”楊懷素道,“等翻年開春,我們一起去那邊騎馬。”
“好啊。”顧今夕笑着點頭,然後看着楊懷素放在桌上的卷軸道,“這就是姐姐剛得到的畫?”
“是啊。”楊懷素眉目一軟,她酷愛書畫對于這些簡直是癡迷,輕撫畫軸好似撫着她最心愛的人一般,道,“雖說不是什麽傳世之作,也不是曆史上有名畫家的随手之作,可我看着卻是自有風骨。”
“能得姐姐這樣的稱贊,那我一定要瞧瞧。”顧今夕環顧四周看到角落裏的架子,道,“放這裏。”
顧今夕推着架子出來,剛好對着光。
楊懷素淨手擦幹之後才将畫作挂起來,另一個畫軸一滾而下,顯露在顧今夕面前的卻是一副馳馬揚鞭的校場。
這是!
“我極爲羨慕畫中的女子,身穿盔甲與兵營将士興兵布陣,征戰前方,此刻又與将士們賽馬比賽,輕松活躍。”
顧今夕目光怔怔,卻是沒有回答楊懷素的話。
楊懷素也沒有生氣,初拿出來時豐采钰也是這樣的表情,楊懷素想軍旅世家的子女對校場應當有着天然的喜愛。
“姐姐…是從何處得到這幅畫的?”顧今夕目不轉睛的看着畫面,然而開口說話她隻覺自己聲音幹澀。
“救了一個落魄之人,他說無以爲報就将此畫送給我。”楊懷素搖頭無奈道,“他既有難我怎麽能不出相助?不過舉手之勞。”
壓了壓心裏即将沖出來的強烈情緒,顧今夕強笑道,“于姐姐來說許是舉手之勞,但于他來說卻是救命之恩。”
“……”楊懷素想了想,搖頭道,“罷了,我們還是說這幅畫吧。”
“妹妹覺得此畫如何?”
“當真是栩栩如生,一點都不像是想象中,就像是當場畫下的。”
豐萊國縱使沒有甫岐國那樣看低女子但女子上前線打仗是絕對不可能!
所以這幅畫應當是某一位異想天開的女子畫的,不管是楊懷素還是豐采钰都是這麽想的,而已然熟悉這個世界的顧今夕也就順着這裏的理念說。
“看這筆鋒,卻不像是女子所畫。”顧今夕靠近看,道,“這色彩也不像我國流行的,莫不成是山戎國?”
“我也是好奇這畫到底是誰所做。”楊懷素皺眉道,“這畫包含的精髓絕對不能憑空想來出來,這畫裏的女子英姿飒爽,是渾然天成的貴氣與威壓,還有與她比賽的人,也是五官神色鮮明,這樣的場景定然不是想象能出來的。”
“還有這畫工筆風,不像是女子的細膩是男子所做的大氣淩然。”
“再有這色彩……”楊懷素道,“以我所知絕對不會是山戎國。”
“那是甫岐國?”顧今夕移開眼睛,情緒早已被壓下,她面上亦是好奇道,“不過甫岐國男子自大,定然是不會做這樣的畫,隻能東瞻國了。”
然而楊懷素搖頭道,“也不是東瞻,這作畫的風格以及顔料的選擇,都不是東瞻的風格。”
“那可就奇怪了。”顧今夕再次細細觀察,她道,“看筆工不像是名家之作,有一些細節處理不當。”
楊懷素無奈道,“想不出來到底是何來曆,但我卻是極爲喜愛這幅畫。”
“隻想着哪日自己也能去前線爲國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