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的殿宇行宮裏,顧今夕、司璇琉和司姬敏的心腹丫鬟宮女在外面站着,而顧今夕則泡在熱水裏,真是長長的松了口氣。
“可真是好,一回來就有熱水。”她似乎沒有聽見司璇琉的問話,臉上滿是笑意。
“别貧。”司姬敏坐在旁邊,整理着給顧今夕穿的衣服,她瞪了眼顧今夕道,“别裝傻,是不是司姬琉!”
“你們都猜到了還問我。”顧今夕靠着池壁,眼前是一片白煙蒸汽,模糊了視線,誰也不知道誰的情緒。
“她可真是膽大包天!”司姬敏咬牙切齒,道。
然而司璇琉卻是冷冷道,“最是膽大包天的還是顧小姐!”
“恩?”司姬敏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道,“你既知她算計你,何必跳進那陷阱裏,平白讓自己受苦。”
“也沒什麽。”顧今夕并不認爲她這麽做有什麽錯,雖說她跳進去是有無聊的嫌疑,但她更想親身體驗下司姬琉的算計和狠心,到底到了什麽地步。
不過現在看來,的确是長進了,知道借刀殺人而且還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不過到底還是太嫩了,竟然就這麽放心她一定會經過那條路,要知道許悠幂可是進去林子沒多久就消失,想來她一定是知道前面有毒蛇猛獸,故而甩掉她自己躲起來。
“許悠幂找到沒有?”
“她?”司姬敏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她的消息。”
“讓底下人注意下,這人應該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東苑三面環山,一面臨着太極宮,說起來其實就是皇族的後花園,養着些可以玩的野獸,陛下不想遠行到獵場進行秋獵時就在東苑舉行。
别看地圖上東苑就小小的一塊,但實際上這個東苑極大,往東邊走,就是顧今夕現在所處的殿宇行宮,專門爲皇帝後妃皇子公主準備的。
“難道是司姬琉特意找來的人?”司璇琉眼裏冷光一閃,道,“我看那陳姓小姐也不一般。”
“安排在黃小姐身旁的宮女套出什麽話?”
“她也不知道什麽。”司姬敏搖頭道,“直說是黃大人的意思,讓她在馬場多多照顧陳姓小姐。”
“那陳小姐是什麽來曆?”顧今夕從水裏站起來,和司璇琉、司姬敏姐妹已經發育的身體相比,還是一塊平闆。
司璇琉扔了一塊浴巾給顧今夕讓她擦幹身體,然後道,“正六品上太學博士陳甫尹之女。”
“恩?”換上衣服,長發還是濕哒哒的滴着水,随手拿起幹燥的毛巾,顧今夕挑眉道,“太學博士竟然教導出這樣的女兒。”
“黃大人讓女兒照顧陳小姐,莫不成這兩家是親戚?”
“不是。”浴室裏熱氣騰騰,倒也不冷,一件裏衣長發半濕不幹,司璇琉看不下去,拿過顧今夕手裏的毛巾輕柔的給顧今夕擦拭長發,繼續道,“兩家并非遠方親戚也非是姻親。”
“黃小姐唯一的兄長早已成親,他的妻子上個月才診出已懷孕兩個月。”
“非親非故,黃大人又爲何讓黃小姐好生照顧陳小姐。”顧今夕挑眉,眼裏劃過精光,她道,“莫不成黃家還有一個兒子?陳大人是看上陳小姐的家教,想給他兒子定下?”
似乎是玩笑的語氣,但司姬敏卻是點頭道,“黃大人的确還有一個兒子,不過他年歲比陳小姐小,親事是不會。”
“不過我倒是想,或許黃大人想擺脫陳大人将他的小兒子弄進太學,故而讓黃小姐今日多多照顧陳小姐。”
“隻可惜……”
可惜什麽?顧今夕玩着杯子笑起來,道,“隻可惜是陳小姐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黃小姐三番兩次搭救,她卻以爲黃小姐膽小如鼠。”
“我若記得沒錯,你家就有一個名額,可送一人進太學。”司姬敏偏了偏頭道。
“是祖蔭,每個有爵位的家族靠着祖蔭都有一個名額,不需要取得秀才就能進入太學。”顧今夕道,“黃大人本身就是科考上來的,有官無爵,沒有這個權利。”
“怪不得他要讨好陳甫尹了。”司璇琉嗤笑一聲,道,“不過這件事太學博士也隻是遞個話給祭酒,沒有權利放人進去。”
“能做到大理少卿這個位置。”顧今夕笑道,“品階雖低但放在體系裏這個位置可是了不得,黃大人不應當是這樣笨的人。”
“朝堂的事,離我們遠了些。”司姬敏搖頭道。
豐萊沒有甫岐國所謂的後宮不得幹政,連稍微說些關于政事的話,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
“不過我看着,這陳小姐和司姬琉是一夥的。”司姬敏道,“隻是有些奇怪,司姬琉怎麽會和陳佳瑤攪和在一起。”
“以四姐姐眼高于頂的性子,想來這個法子是陳佳瑤想的,四姐姐才會另眼相待。”見顧今夕的頭發差不過幹了,司璇琉拿來梳子,面色淡淡。
“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就這樣了結了。”司姬敏眯了眯眼,素來端莊溫柔的眼底劃過殺意。
“這件事怎麽解決,端看太子殿下。”顧今夕拿過梳子自己梳頭,道,“若是殿下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件事我們隻能當做沒發生過。”
“大皇兄……”被嫌棄梳頭太疼的司璇琉臉色微微一沉,随後又笑起來,她道,“以大皇兄的性子,這件事定然會呈報禦前。”
果不其然,司璇琉的話音才落,就有甘露殿當值的太監在外面喊門,道,“奴才甘露殿趙奇,奉陛下之命請合德公主、六公主以及顧小姐去甘露殿問話。”
姐妹三人對視一眼,就見司璇琉起身,還是穿着騎馬裝陪着她飛揚的眉眼帶着淩厲,她道,“你且去回複父皇,我們馬上就過去。”
小太監沒敢說什麽,他再次高聲道,“奴才這就去回旨。”頓了頓,他又不放心道,“還請兩位公主殿下與小姐快快起身。”
該是個新來的小太監,要不然不會多說這句話。
長發披散,顧今夕的臉上還帶着澡後的紅暈,她道,“也不必摸什麽胭脂水粉,挽個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