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生子家生子,雖說用着好,可若是那人是你父親或母親得用之人,她又如何能安心讓你在那個地方自生自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顧今夕低聲喃喃,繼續道,“原本我就覺得奇怪,家生子明明更能算計我,怎麽偏生就買了外面的小丫頭來伺候我。”
“雖然說隻是比我大一兩歲,在我身邊也做不了什麽,可要是家生子,隻有她有意,定然能讓我死得悄聲無息。”
“隻可惜,”範老爺子道,“雖然送進去了,可是什麽消息都沒有送出來。”
“其實如果舅母派人盯着角門,或許就能看到青桃。”
“怎麽?”範老爺子此時倒是真的不解,他道,“難道那丫鬟不走大門?”
“外公您可真是……”雖說是拿歡樂的語氣說,可聽在範老爺子耳朵裏是越發的恨,真是恨不得親自動手讓那老毒婦下地獄!
“青桃是我的丫鬟,祖母和柳氏怎麽會讓青桃走前門,更何況,他們也不會輕易讓青桃出去。”
“她們可以确信青桃不是大舅舅送來的人,可隻要青桃從前門出去,隻要被大舅舅和大舅母抓到時間,帶回來詢問,自然是什麽事都會知道。”
“屆時,連外公您要回來爲我出頭,到時,祖母該怎麽辦?”
“匆匆讓我回到千嶂裏住?”顧今夕輕輕道,“但舅舅是陛下身邊的唯一禦醫,外公在杏林裏最受人敬仰的大夫,她空口白牙也不敢說您醫術不好,要不然她以後生病就沒有一個大夫原來去看她了。”
“自然,青桃不能出門,我也不能出門。”
“幸好,母親當年在府裏,于角門一位看門嬷嬷有恩,那嬷嬷見我可憐,于是偷偷教青桃針線活,我有些病痛府裏當做沒看見,青桃就從角門出去,去一位藥鋪的年輕大夫來看病。”
“那位大夫當真是人好,并沒有收多少錢。”
“要不然以我當時被扣扣的月錢和青桃那點子錢,就算加上她買繡品得來的錢,又要給我買藥又要給我偷偷買書讓我習字。”
顧今夕說得輕巧,好似當年之事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就過去,可範老爺子心裏那股氣,氣老毒婦更氣自己,這麽些年怎麽就不想着回來一次!
對了,他是回來過一次,隻是那次遇到太後娘娘病重,他也忘記了這件事,後來太後娘娘病愈,他也沒在京裏呆多久就匆匆離開。
如果當時他去國公府看看阿夕,哪還有會這麽多年的事!
範老爺子恨老夫人,更恨自己。
“這和外公沒有關系。”顧今夕看到範老爺子眼角流露出的情緒,她道,“您也不會想到祖母會是這樣的人。”
“當初我隻要去府裏看看你,看一下你,給你把把脈,你的日子也不會這麽難過。”
“其實并不難過。”顧今夕想了想,前任記憶裏其實沒有留多少難過的事,何況那些事于她來說算得了什麽?她什麽苦沒吃過?
“如果沒有那些事,又怎麽會有今天的我?”顧今夕拉着範老爺子撒嬌道,“除非外公不喜歡我!”
“喜歡,怎麽會不喜歡。”範老爺子一聽,立刻哄到,“外公的阿夕,什麽樣都喜歡!”
“比範澤熙那小子要好上千百倍!”
顧今夕在心裏默默爲再次躺槍的範澤熙默哀三秒鍾,然後抱着範老爺子繼續撒嬌。
然後又說了一些話後,顧今夕離開範老爺子的院子回到自己院子裏,她情緒不佳,清風明月對風七青桃微微搖頭,四個丫鬟一齊退出院子,給顧今夕一個安靜的環境。
“發生什麽事了?”風七拉着明月道,“不是說去老爺子的院子,求老爺子幫忙說說别讓舅夫人再送湯水來給小姐。”
“怎麽小姐回來臉色這麽差。”風七從窗乎縫裏偷偷看着靜坐一直沒有動過的顧今夕,滿眼憂心。
“原本是這麽想的。”清風明月對視一眼,清風垂眸,道,“隻是沒想到竟然會說到大夫人爲什麽會把小姐一個人放在府裏,自己帶着大少爺去了前線的事。”
青桃大驚失色,她抓着清風的手緊緊的,十分緊張,道,“爲什麽會突然說到這件事?小姐最忌諱這件事了。”
“以前我稍稍和小姐提一提,小姐就會病上好幾天,這是小姐的心病,怎麽會提起這件事。”說着,青桃就想推門進去安慰顧今夕。
明月眼疾手快抓住青桃,輕聲道,“你先别進去,沒你想象的那樣恐怖。”
“小姐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我們就在外面守着。”
青桃看了看明月,又和風七一樣在縫隙裏看着沉默不語更加猜不出心思的顧今夕,可謂是心急如焚,但明月說得對她現在不能去打擾小姐。
“到底怎麽回事,兩位姐姐快和我說說。”風七拉住青桃的手安撫道。
“恩。”
屋子裏的顧今夕,哪有丫鬟們想得那樣心碎,她隻是在思考範老爺子說得話,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
青桃的來曆到底是不是雲淺俪算計萬嬷嬷的兒子安排進來的,如果真的是雲淺俪安排進來的,爲什麽這十年都不見他們接觸青桃,就算他們在前門看着,怎麽會放過角門。
顧今夕想她是習慣了把問題想得更深入的生活了,别人平平淡淡的示好,她都要擔心這其中是否藏着更深的算計。
“範家的人……”垂眸,斂去眼裏的浮光掠影,顧今夕十分喜歡雲淺俪,她對她的關心,是沒有一絲做作,發自内心的愛護,而她現在所想的一切,卻讓打破這個美好的生活。
“也許隻是我多想了,這一切就如外公說得一樣,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靠算計别人,爲了得到最多而活着。”
顧今夕失笑,她想她真是沒得救了,竟然沉溺在這個被人編制的親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