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雲淺俪不樂意聽到表小姐三個字，故而整個範府都稱呼顧今夕爲小姐，來人正是雲淺俪的心腹丫鬟菲梨。
“是剛出來的，您趁熱喝了。”
顧今夕看着眼前這個還冒着熱氣的湯水，她真想兩眼一翻昏過去，隻不過舅母的好意她不能推辭。
真的說起來，她多久沒有享受過母親的愛護了？
當初的太後娘娘對她的愛護，她曆曆在目，可如今……雖然顧今夕是拒絕喝這湯的，可是舅母拳拳愛護之心，顧今夕心一橫，一口喝下不帶喘息。
青桃連忙遞來帕子擦拭顧今夕嘴角的痕迹，用最大的力氣咽下湯水，顧今夕站起來道，“外祖父找我，我就先過去了。”
“是，小姐。”菲梨見顧今夕把湯水一次性喝光，眼底淺笑心道小姐可真是個心急之人。
“婢子先告退。”
“恩。”菲梨一離開，顧今夕連忙扶着明月手臂，道，“痰盂！”
“在這在這。”風七端着痰盂過來，顧今夕扶着明月的手臂狠狠的吐了吐。
覺得胃裏舒服了她才坐下狠狠的松了口氣，但她眉宇間滿是苦惱，道，“你們快幫小姐我想想法子，到底怎麽樣才能讓舅母放棄用湯水來喂養我？”
“其實很簡單。”青桃道，“小姐和夫人直接說就是。”
但顧今夕卻是搖頭，道，“你不懂。”
“小姐可是怕直接說傷了夫人的心？”清風小心捏着顧今夕手上的穴道，道。
“舅母愛護之心，我感之深切。”
“不如您同老爺子說說。”清風道，“您剛才和菲梨說要去見老爺子，若是不去，不是讓夫人知道您的想法。”
顧今夕想了想，道，“走吧。”
風七和青桃留在院子應付随時可能再來的雲淺俪的丫鬟，清風明月則跟着顧今夕去了範老爺子的院子。
“恩？”範老爺子正在打拳，老遠就看着顧今夕走來，他動作不斷，一套拳法打得流暢又深含意味，顧今夕在門口看着範老爺子打拳，這套在别人眼裏不過慢悠悠沒什麽力道的拳法，可在顧今夕眼裏卻是蘊含着無上的功法。
這一招一式，說是慢，可顧今夕想過，如果她出招，十招裏有七招被老爺子擋住。
“你們怎麽來了？”氣息回歸丹田，範老爺子這才拿正眼看顧今夕，然後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袍穿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一直在泥爐上熱着的水。
“現在住在府裏，看外公的時間自然是多了。”顧今夕走進來，在另一邊的石凳上坐下。
“給我也來一杯。”顧今夕看着老爺子，眉目彎彎帶着濃濃的親昵。
“哼，自己動手。”話雖這麽說着，可老爺子還是給顧今夕到了杯茶，嘴上還道，“小心燙。”
“謝謝外公。”笑得眉目彎彎，範老爺子看着顧今夕，心裏歎息道，原本就還隻是個孩子，卻因爲母親的任性而不得不快速成長。
“過段時間你母親的信也該到了。”範老爺子道，“既然你住在府裏，這次回信，你也一道回去一封。”
顧今夕的手一頓，低頭不語。
“我知道你在冤你母親當初把你一個人扔在府裏自生自滅。”範老爺子歎氣道，“你母親也是被我寵壞了。”
“我知道不是母親的錯。”終于，顧今夕放下杯子低聲道，“祖母做得那些事，如今我隻是聽說也爲母親不值。”
範老爺子看着自家寶貝外孫女，又是歎氣又是疼惜。
“您不必替祖母隐瞞。”顧今夕扯起點點弧度，可範老爺子看起來卻格外悲涼，哪家女孩兒知道自己一直被自己最敬重的祖母算計，她心中也是不好。
“那日二嬸大鬧千嶂裏，祖母話裏話外都在維護二嬸，絲毫不像要是這件事傳到外面去對我會有什麽樣的影響，我以後嫁人……是否還有人願意娶我。”
“原本我隻是懷疑，可一想祖母素來對我極好，怎麽會這樣做，肯定是我太多疑了。”
“但是！”顧今夕頓了頓，她低着頭，發絲遮掩了她的情緒，可就算如此她刻意遮擋也阻攔不住她身體周身散發的難受。
“當初你母親受了刺激早産生下你。”範老爺子看着遠方幽幽道，“再過一個月就該十個月的，沒想到顧老夫人突然說要給你父親納妾。”
“那妾室是誰？”顧今夕道。
雖然她已經從風七嘴裏知道一些當年的事，可從範老爺子嘴裏出來又是不同，她想知道當年顧老夫人到底做了什麽。
“人老了，也記不真切，”範老爺子搖頭，道，“隐約記得是叫雲巧。”
“是個乖巧伶俐的姑娘。”
“是她！”顧今夕眉宇間有一絲訝異，道，“每次去給祖母請安，她總是在旁邊伺候着。”
“還梳着少女的發髻，想來是未婚嫁。”
一聽，範老爺子從鼻子裏冷哼，道，“看來她還是有那個打算！”
“外祖父？”顧今夕連忙倒茶給範老爺子，道，“您别氣。”
“我怎麽能不氣？”範老爺子接過茶但沒有喝，一想起當年的事他都想直接休書一封休了顧複振，他範家又不是養不起女兒。
當年如果不是太後娘娘保媒，而顧老國公也承諾不會讓範曉萱被府裏的一些人欺負了去，他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你母親懷你大哥的時候，你祖母就以你母親懷孕不能……你父親爲由，想塞幾個江南女子給你父親，但那時你祖父還在府裏，這件事隻是提了下就沒什麽下文，那些江南女子倒是去了顧二爺房裏。”
“後來你母親懷了你，你祖母也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丫鬟，眉眼同你母親有三分相似，想放去你父親的書房，等着什麽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你母親不同意也得同意。”
“當時老國公沒有注意到，也幸好你父親是個有主見的，看到那個丫鬟就立刻送了回去，但你母親知道這件事卻是早産。”
“生你的時候也是受盡波折。”
然而顧今夕莫名心裏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