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郭富林的話,才是引起整個公堂震驚的!
“你既然一直知道,爲什麽悶不做聲?”京兆府尹冷聲道。
“大人回禀。”郭富林擡起頭,那四四方方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他不看福慶也不看早就滿臉驚駭之色的淩風,道,“草民和草民妻子是自小指腹爲婚的,淩風是和草民一起長大的兄弟。”
然而這一口兄弟,是何其的諷刺!
“草民一直都知道淩風喜歡安琪,而安琪也中意淩風,隻是指腹爲婚乃是長輩的意思,草民有心解除婚約,但……”郭富林一頓,歎氣道,“這個婚約乃是安琪已經過世的父親定下的,若是草民悔婚,對安琪的閨譽很是不好。”
“故而在草民提到解除婚約這件事後,兩家長輩立刻就找了日子,在草民外出之事,已然将婚事落實就等草民回來成親。”
“正所謂朋朋友妻不可欺,何況草民和淩風是多年兄弟,故而成親那晚草民并沒有和安琪圓房,但正是因爲沒有圓房草民才知道他們兩人早就在成親之前有了魚水之歡。”
“草民不知該怎麽辦,就出門進貨,一來二去在外面時間長久也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你早就知道!”郭富林的話語一落,淩風一臉震驚的看着郭富林,眼裏的情緒不知道是什麽。
“你既然早就知道,爲什麽現在又要說出來!”尖銳的嗓音,是郭富林的妻子安琪,她喬裝打扮在人群中偷看,隻等着郭富林被砍頭她立刻就收拾行裝和淩風去澶州。
“衙役,壓下!”京兆府尹眼裏精光一閃,似乎有一抹笑容在他嘴角劃過。
“是!”安琪還沒沖出人群,人群裏的百姓倒是比衙役還要快上一些,抓住安琪不讓她動彈,直到衙役過來将她壓倒公堂是哪個。
“你怎麽不去死!”安琪依舊對着郭富林大聲咒罵道,“你爲什麽不去死!你死了,我就能和風哥自由自在!”
“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去跟我娘說成親的事,我就不會嫁給你,我早就把身子給了風哥,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娘也不會說什麽。”
“都是你!你該死!該死!”
“塞住她的嘴。”京兆府尹淡定道。
當即有衙役摸出白色的東西塞住安琪的嘴,安琪瞪着郭富林嗚嗚嗚幾聲,但衙役看的緊,她隻能瞪着!
“既然你知道,爲什麽不休了她?”
郭富林好似沒有聽到安琪的話,他雙眼有些迷茫,道,“明明是我娶了他的心上人,淩風還是不計前嫌的幫助我,我原想着這次回來就和淩風商讨關于安琪的事。”
“到時候他們離開京城生活,去了外面,誰知道安琪曾經是别人的妻子,而且以淩風的能力,自然能賺錢養好安琪。”
郭富林平平淡淡的話,卻聽得人心酸不已,淩風不知何時低下頭不說話,但安琪還是好似仇人一樣看着郭富林,那模樣真是恨不得撲上前去死死咬住郭富林的脖子!
“淩風,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草民……草民無話可說。”淩風低着頭,身上金銀玉石壓不住他身上的迷茫。
“林子炯說他在隔壁聽到你和安琪商讨怎麽解決郭富林,這件事可是真?”
“是。”淩風痛快的應了,安琪轉頭一臉震驚的看着淩風,似是不明白淩風爲什麽要承認!
隻要淩風不承認,就林子炯那樣沒品沒德的人,京兆府尹大人一定不會信,到時候他們就是海闊天空!
“那你可是認罪。”
“是,草民認罪。”原本淩風的背筆挺,現在淩風的背彎下來,他道,“是草民設計,讓旁人以爲是郭富林殺死村長家的寡婦。”
“是草民強要了滕蕊,然後用郭富林的腰帶勒死滕蕊,再把腰帶藏在滕蕊的窗下。”
“草民在酒席上做了手腳,所以郭富林酒量再好也頂不住。”
“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衙役沒看住,福慶沖過來拉住淩風的領子,狠狠道,“我兒媳和你有什麽仇怨,你要這麽對她!”
“你****她還殺死她!”
“沒什麽仇怨,怪就怪你一心想要撮合郭富林和滕蕊。”淩風冷冷看着福慶,冷笑道,“既然你給了我這個由頭,我爲什麽不能利用?”
“那你現在爲什麽又要認罪?”郭富林突然道。
“像你這樣的蠢蛋,我如果不出聲你怕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初你生意失敗不是你運氣不好,而是我在背後捅了你一刀。”
“明明什麽都知道還是這樣,我看不過去,你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大人。草民認罪,這件事和郭富林沒有一點關系。”
淩風松口認罪,松得太快讓人不能理解,他明明有很好的立場可以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爲什麽最後還是認罪了?
對于這個問題,百姓們并不想知道,他們隻知道郭富林無罪釋放!雖然頭上帶了個綠帽子,可他重情重義,百姓就是敬待這樣的大義之人!
“既然你認罪,那就畫押吧。”京兆府尹揮了揮手,方便的主簿立刻拿着筆墨和紙到淩風身邊,淩風拿起筆随手一花,這件莫名其妙驚動京城的案子就結案了。
“将淩風和安琪關押大牢,郭富林無罪釋放,退堂!”再一下驚堂木,京兆府尹離開,百姓們歡呼,衙役才解了郭富林的手铐,和郭富林相熟的人就上去噓寒問暖。
顧今夕和範澤熙則早早就退了出去,走在京城的街道上,還是人來人往的熱鬧非凡。
“這件案子可算結束了。”範澤熙道,“這個淩風倒是沒看出來,還是有一些血性。”
“郭富林說得那些話,正是戳在他的死穴上。”顧今夕眯了眯眼,道,“他那樣性子偏執的人,最是受不得這樣的人無條件的讓着。”
“他受不得别人虧欠他,也受不得他虧欠别人。”
“你倒是看得真切。”範澤熙道,“過了這條街就是長樂坊,要不要去看看?”